周元巳上这纸醉金迷的游船,耽误这足足四个月的功夫,可不是来弄巧成拙的!
他扭着腰去看一楼的局面,心思兜兜转转,想着究竟还能如何挽救。
战必赢若是靠谱也就算了,若是不靠谱,他定是要让战必赢,还有那姓裴的!尤其是那姓裴的!定要让他们尝尝苦果!
什么东西?也敢坏他周家的计划!
周元巳急得头发都掉了不少,满心的焦灼和气愤,暂时还想不到更深一层的东西。
比如裴郁离的目的究竟是整他还是整秦昭?比如这船上为何刚好有个姓寇的天鲲管事?又比如,为何天鲲帮这十年来独独不接周家的生意?
这些东西连起来,其实能让他轻易便联想到答案。
只可惜,此时此刻他只是担心功亏一篑,分不出心思考虑这些。
剩余的挂头们手上的余款差距过大,计较每局的筹码多少已经没有意义。
一局定命,群赌中,失便失了全部的钱财。
最终的赌局,这就开始了。
第一场,赌点局。
群赌中的赌点局又被称作大话局,每人的骰盅里有五个骰子,通过报点的方式引导对手掀你的盅。若是你报出的点数比实际的点数要大又或是相等,对手便输。
裴郁离玩这种局时不需要依靠你拉我扯的心思斗争,他的手就是稳赢的保证。
啪啪几下,骰盅落定,挂头们各自掀盅看了看自己的结果。
赌徒在叫点时总是谨慎,只有裴郁离似乎不往心里去,自顾自地靠在椅背上,轻描淡写地说:“没人报的话我就先报,一个五。”
战必赢随即接上:“两个五。”
秦家八号也接:“三个五。”
叫到这里,一般的赌徒就要十分小心了。
秦家其余的赌徒不敢接,裴郁离抬眼看了他们一圈,说:“四个五。”
战必赢面色僵硬,迟疑着用手点了点桌面。
这样的表现并不具备单纯的意义,准确来说,是混淆视听的惯用做法。
可能有人胸有成竹,但偏要表现的很紧张;也可能他确实是惧怕出局,是真的紧张;还有一种可能,他心里紧张,偏要用这种方式掩盖自己的紧张,反其道而行之。
赌徒们的心拎在嗓子眼,各有判断。
战必赢又眯了眯眼睛,慢慢道:“五个五。”
五个五,敢叫到这种程度,究竟是真有把握,还是纯粹的虎,谁也不知道。
但这时候已经没有再叫点的余地了,只能选择开不开战必赢的盅。
裴郁离了解战必赢的实力,自然不可能开。
但是秦家挂头们心里好歹还是抖了抖。
叫点五个五。
也就是说,战必赢的骰盅里至少也得真的是五个五,或者再大的点数,才可以赢。
这个几率是非常小的。
即便如此,秦家挂头们依旧不敢贸然行事。
战必赢看了看裴郁离,心头一声冷笑,又将视线转回去,说:“没人揭吗?”
若是叫到最后没人揭盅,叫点的人可以自由选择,择人拼点,又或是再来一轮。
此轮择人,战必赢不可能选裴郁离,那就只能从秦家几个挂头里选。
一群碍事的废物,还保个屁!
战必赢当即心里蹿火,指着面前的秦家六十三号便道:“就你了,开吧。”
六十三号肉眼可见地颤抖起来,一只手死死押住骰盅,竟一动不动了。
他太害怕了,害怕自己出局,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别他娘的扛着了!”战必赢不耐地露出了北方方音,催促一旁的小厮,道:“还不快点!”
小厮也不知道区区一个挂头拽什么拽,不过还是上前,扯开了六十三号的手,打开了骰盅。
五、四、四、三、六,共二十二点。
点数不算小,可也不算大。
二楼,始终扭着腰观战的周元巳牙齿都要咬碎了。
花钱让战必赢保秦家挂头保秦家挂头,他倒好,自己往下踹!!
战必赢也揭开盅。
五、四、四、六、六,共二十五点。
即便是方才有人冒险揭盅,他也赢了。
六十三号抖得怎么也控制不住,刚想喊叫出声,就被几个小厮连拖带拽地给拖走了。
秦家六十三号挂头出局,场中剩余:六人。
一楼的搏戏还在继续,二楼的周元巳终于想出了个可能能让秦昭开心的法子。
他终于将身子扭回去,对着面无表情的秦昭呵呵干笑了两声,道:“秦兄想不想玩点更刺激的?”
秦昭端起酒杯饮了一口,从嗓子眼儿里“嗯”了一声,给了周元巳这个面子。
“仓库里的恶犬歇了几日未上场,都为这最终局准备着呢。”周元巳稍稍往前俯身,对着身旁伺候的侍女们招手问道,“那些犬都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