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熊瑞一时语塞,气得脸红脖子粗,“毛都没长齐的玩意儿,仗着会耍几下子刀,还真把我们兄弟镇住了不成!”
“再说了,你气归气,也不能莽着耍横。今日拿椅子砸人时我就想说你,本是那姓裴的伤了我们,你这一下差点把人砸死,以后还要去找人的茬,还要不要脸了?”
“......那婊/子不知天高地厚,难不成你让我忍着?!”
“没说让你忍着,”熊豫居高临下向熊瑞看过去,表情带上了些阴狠,“姓裴的说的话,你听进去了几分?”
熊瑞简直满头问号:“他说了什么关我鸟事?老子——”“他说,”熊豫截断了他的话,“冤有头债有主,猫在阴沟里把人阴死,也好过兴师动众的乱吆喝。”
“大哥,你什么意思?”熊瑞不自觉坐直了身体,向熊豫靠近了些。
“姓寇的狂妄自大,搅人好事不说,还当众抢走那美玉,叫咱兄弟丢脸。论武力,咱是差他一截,不如...阴死他。他死了,那姓裴的是死是活又有什么要紧的?”
“...怎么阴?”
熊豫“砰砰”拍了两下熊瑞屁股下面的箱子,低声道:“你没闻见这里头的火/药味儿吗?让他吃个炸弹,比吃什么都管用。”
*
裴郁离浅浅地睡了一个时辰,感受到床板有些轻微的晃动,被子被轻轻掀开一角,就有只手伸了进来。
“嗯?”他迷迷糊糊发出声疑问。
寇翊的手顿了顿,而后才摸到那汤婆子,将其抽了出去。
“汤婆子冷了。”
“哦,”裴郁离睁开眼睛,问道,“什么时辰了?”
“正午。”
“不怪,倒是真有些热了。”
“...热是因为屋内烧着火盆,”寇翊看他一眼,“午饭想吃什么?”
裴郁离将被子往下扯了扯,“一日三餐,你都管吗?”
“你若能站起来自己去吃,我也可以不管。”
“嗯...”裴郁离还真的犹豫了一下,说,“屋里太闷了,我想出去透透气,一起出去吃吧。”
说着,他便掀开了上半身的被子。
“......”
“......”
两人相顾无言,片刻后,裴郁离继续道:“扶我一下啊。”
寇翊没动:“你连起身都做不到,如何自己出去?”
“你...抱我不行吗?”裴郁离眼珠子转了转,最后一脸纯善地望着寇翊,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我很轻的。”
寇翊眉心一跳回望过去,见对方似乎没有在说笑,终于弯下腰给他借了把力,顺带着将床底的鞋子拿了出来。
裴郁离动作还有些吃力,但比起早上总要好了许多。
借着寇翊的力慢慢挪到床边,费劲地将双脚塞进鞋子里。
他动作很慢,慢到寇翊甚至想伸手去帮他穿。可想来想去,脱鞋也就是两手一扯的事,穿鞋...未免感觉有些奇怪。
他寇翊自小到大没照顾过旁人,这几日已经在这人身上破了太多例了,实在有些丢份。
见裴郁离似乎能坐得住,他便直起身子,从着床尾的架子上取下裴郁离的外衣与他此前披的黑毛大氅,往床边一放。
裴郁离抬起头看他一眼,又低头去瞧那衣服,又抬头看他,似乎有些为难道:“你不能帮我穿吗?”
“......”
“我动胳膊的时候,”裴郁离在自己的胸口和胃部画了个圈,“这里一片都很疼。”
寇翊认命地拿起衣服,一言不发地往他身上套,半晌,才问:“真的要出去吗?”
“透口气而已,不做动作的话应该没什么大碍。”
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出现在了住船外。
不过并未像裴郁离说的什么“你抱我”,因为他双脚落地后便发现,自己是能在搀扶的情况下往前走的。
只不过...慢了些而已。
出了住船才发现港口上帮众众多,从垂纶岛运货回来的有一批,本身守卫港口的有一批,还有三三两两结着伴从其他地方过来的。
总之都在往食舱去。
当下日头生在头顶上,正是吃饭的时候,食舱里也该是人挤人的。
寇翊略一踌躇,又转身将他往住船里扶,说着:“气也透了,在舱口等着。”
裴郁离扶住舱门对他笑:“多谢寇爷。”
寇翊不答这谢,却几不可查地呼出口气,就着这含笑的目光离开了。
他的背影走出一段,裴郁离也盯着看了一段,而后才渐渐收起笑容,同样轻轻叹了口气,神情竟带了些悲伤。
不过这情绪很快被掩下,裴郁离掀开舱帘,从里面缓步走了出来。
他对着远处垂纶岛而来的人群定了定神,果真瞧见了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是熊豫和熊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