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他转身离去。
舱门棉帘一关,好歹将所有人的心思都关在了里面。
有的在想:呼!好在是没打起来!
有的在想:唉!居然没打起来!
而熊家那两个今日无论怎么说,都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先是被个浑身上下没二两肉的小弱鸡给二人都放了血,又被寇翊一句追问逼得连话都不敢说。
莫论是熊豫后来如何撑了撑没用的场面,都不得不承认,若不是那姓裴的受了伤,今日这事儿不可能就这么了了。
真要动起手来,他们满身的横肉只能等着被削。
“呸!”熊瑞往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道,“今天没砸死那狗操的玩意儿,来日爷爷也得让他死无全尸!”
“行了!”熊豫的眼睛里泛出一丝阴鸷,板着脸环视了一圈。
其余看热闹的帮众里好在没有爱惹是生非的人,不至于直接跳出来笑他们丢脸,也就三三两两地散开了。
熊瑞越发觉得脑袋和脖子一起疼,说话都变了音:“姓寇的这样待我们,连区区一个男婊/子也敢这样待我们!操,老子迟早先奸后杀了那婊/子,扔到寇翊的脸上叫他知道什么叫难堪!”
第13章 支离破碎
寇翊抱着裴郁离快步走回住船时,后者脸色一片灰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噗噗往下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死咬着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看来真是疼得紧了。
熊家兄弟练的是力气功夫,力量有余,灵巧不足,讲究的就是个势头和瞬间爆发。
熊瑞将那把实木椅子掷出的时候正是盛怒之下,本就是奔着取人性命去的。若不是寇翊挥刀阻断了一部分的冲击力,裴郁离当场就能被砸飞出去。
五脏六腑承受不住这样的暴击,一命呜呼都算是最好的结果。
船外有帮众见到此情此景,机灵问道:“怎么了寇爷?要不要叫小窦大夫?”
寇翊脸色寒如水,呼出一口气,脚步未停地点了点头。
“我马上去!”那帮众得了应答,风风火火便跑开了。
寇翊一脚踢开房间的门,对着雪白的床铺怔愣了一下,抗拒的念头一闪即逝,捧着裴郁离的头将他放到床上。
刚一放好,裴郁离便曲起了身体,将自己窝成一团,除了全身上下疼得抖动之外,再没有了其余动作。
他被砸的是背部,现如今躬成一团,就代表受伤的并不止是背,而是脏器。
寇翊一时间束手无策,原地踌躇一下,才转身从不远处的木架上扯下一块布巾,叠起来就往裴郁离的嘴里塞。
谁料后者牙齿咬得死紧,任是寇翊这么大的手劲都没能一下掰开。
“不想咬烂舌头就张嘴。”寇翊皱了下眉头道。
可裴郁离此刻哪里听得到这些,不仅没有反应,脑袋还更往身体里缩了缩。
寇翊异常急躁,两只钳子一般的手指上去便捏住裴郁离下颌骨,迫使他张开了嘴,好不容易把布巾塞进去一角,就听见有人闯进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窦学医一惊一乍地跑来,两步跨到床边,啪地一下拍开了寇翊的手:“有你这么照顾病人的吗?让开让开。”
语罢,他便不知从哪儿取出根竹筷,很有技巧性地塞进了裴郁离的上下齿间。
“这是怎么回事?”窦学医说话的间隙,手已经号上了脉。
寇翊往侧边退了一步,摩搓着手里的布巾,道:“被椅子砸了后背。”
“砸了后背?”窦学医收回号脉的手,惊道,“谁下的手?也太狠了吧!”
“熊瑞。”
“......天!那家伙可全身横肉,没把小裴给砸死?你也不护着点人家。”
寇翊眉心突突直跳:“别废话,死得了吗?”
“应该是死不了,”窦学医将药箱推到一旁,站了起来,“你得帮忙把他身子打开,我看看。”
寇翊闻言便弯腰下去,一只手抵在裴郁离肩头,另一只手摁住他曲起的膝盖便要字面意义地“打开”,惊得窦学医直摇手:“温柔些!你这样蛮力不是要折腾死他?”
寇翊瞥他一眼,轻轻咳了一下。
他不该是这样毛手毛脚的性子,可窦学医越是在这里,他就越是想证明自己并不在意眼前这人。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心理本能,他自己也解释不清。
“小裴啊,”窦学医见同他说不清楚,干脆自己附到裴郁离耳边,轻声道,“寇爷要帮你直身,你若是能听见,便配合些,我看看就好。”
他这句话出来,裴郁离紧皱着眉头“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寇翊这才一只腿屈膝跪到床上,捞住裴郁离的两边腋窝将他轻轻拉开。
窦学医温热的手覆到他的上腹部,换着位置轻轻按压了几下,按得裴郁离几声闷哼,额头肉眼可见地泛起了一片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