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郁离的手指尖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些发凉,他轻轻一握拳头,指尖冰凉的触感便印在了手心上。
紧接着,寇翊用温乎乎的大手,将他的整只手都包裹在了掌心。
这可不行,裴郁离勉强屏蔽了桃华的声音在想,寇翊怎么简直把他当成了稚儿在对待?这样主动宠他,岂非以后都没有调戏的乐子了?
“如此说来,李家小姐确非裴郁离所杀,而是恶人所害。那两名恶人又是何身份?”抚台的声音打断了裴郁离的思绪。
“李家小姐”四个字又像是细针扎在了他的心上,将他拉了回来。
门外的议论声已经传进了堂中,两个大汉于荒无一人的海岸边擒住了李家小姐,会发生何事可想而知,闺秀的清白又成为了人群的谈资。
不用桃华再说,裴郁离已经答道:“小姐身子不好,被恶人掐了脖子后轻微窒息,加上受惊过度,这才过世。”
这解释很苍白,但他又接着道,“我当时背起小姐去了城南医馆,值班的大夫可以作证。”
抚台一时语塞。
想都不用想,桃华做了伪证,又有背后之人买通杀手去捉桃华,现如今值班的医馆大夫和普绛寺僧侣都消失不见,裴郁离的清白无需再疑。
“我也可以作证,”寇翊补充道,“当日天鲲打货回帮正巧路过,那两人只来得及抢走李小姐的玉佩。”
“贵帮帮众见过那两人的脸?”抚台道,“让画师过来,描摹人像以做通缉。”
“不用了,”寇翊道,“他们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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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小心翼翼
熊家兄弟企图对李小姐不轨却致其死亡一事本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秘密,只要寇翊不说,裴郁离不说,任谁都不可能知道。
但寇翊此时为了给李小姐的清白再加一层实证,将此事说了出来。
这对天鲲来说倒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害,但未免麻烦,寇翊是最讨厌麻烦的人,可他还是主动开了口。
果然,抚台大人例行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寇翊早想好了完善的说辞,条理清晰地答道:“那两人是我帮帮众,一人名为熊豫,另一人名为熊瑞,在几月前出海押镖的过程中遇动乱身亡。”
他说话的时候,裴郁离从他的怀中抬起了头盯着他看。
“除了桃华外,我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寇翊感受到了来自近距离的视线,心中有所波动,轻轻咳了一声才继续道,“当日熊家兄弟动用武力抢夺李小姐的玉佩,被我看见了。”
他只说“抢玉佩”,将熊家兄弟的罪名定做越货杀人,却绝口不提可能会对李小姐名声造成伤害的事。
抚台转而问桃华道:“你家小姐可有随身携带的玉佩?”
桃华呜咽着答:“有、有的,是块白玉,刻、刻着‘喜上眉梢’的纹样。”
抚台又看了看那师爷,师爷便答:“李家小姐尸身上的确不见那块玉。”
抚台问:“你既目睹,为何不阻拦,倒叫那两人光天化日下抢了弱女子的东西?又为何不及时报官,或是送那小姐去医馆?”
寇翊被裴郁离炙热的目光灼着,连带着脸色都不那么冷硬,倒显得脾气好了一些很好盘问的模样。
抚台大概是对他有些误解,紧跟着又提了第三个问题,道:“还是说,因为他二人是你帮帮众,你便刻意包庇?”
寇翊嗤笑一声,反问道:“包庇?”
抚台一愣。
府衙审案,只有抚台问堂下人的,哪有堂下人反问的道理?况知情不报是为罪,理亏的人更不该对堂堂抚台叫嚣。
“包庇谈不上,”寇翊忍了忍,继续道,“我心肠冷,不管闲事,也未曾想过会酿成这样的后果。”
前半句是假的,后半句是真的。
他当日的确在海岸边阻了熊家兄弟的龌龊行为,却真的没想到躺在礁石边一息尚存的李小姐会殒命。
这也是个无解的问题。
身娇体弱的李小姐即便获救,也断承受不了李府覆灭的打击。同样,身戴奴籍、体虚气弱的裴郁离,承担不起照顾李小姐的责任,最基本的衣食住行和用药都会压得他透不过气。
几个月前的寇翊就是这样的想法,既然李小姐生死与否最终的结果都是走向绝望,他不后悔当初没有施救。
又或者说,他对自己人生中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从不会后悔。
可不后悔,不代表不会在心中结成一道坎,一切旧事翻出来重提,一切新的可能性都会被连带着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