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她下意识看向秦峥,却见对方的眉眼中也多了几分凝重。
“夫君。”
顾九唤他,秦峥方才回过头来,待得看到顾九的表情之后,却是瞬间了然了她想问什么。
他轻咳了一声,道:“放心,都过去了。”
这话一出,顾九却是心头一沉,眉眼冷凝的问道:“夫君指的是什么?”
下一刻,便见秦峥朝着皇城的方向,做了一个翻手的动作。
京中果然变天了。
见顾九神情担忧,秦峥则是轻笑一声,道:“夫人安心,大局已定,再无可烦忧之事了。”
他安慰顾九,顾九却总有些担心,待得回府之后,眼见得秦峥去忙,她自己则是叫来了下人,询问这些时日京中的变故。
这些时日京中的消息,便是不刻意打听都清晰可见。
更何况,如今来回禀消息的还是苏澈秦峥留下来专门替自己做事的。
顾九听着苏澈回禀,待得听到“大皇子监国”的消息之后,却是微微一怔,蹙眉问道:“你说,皇上下旨命大皇子监国?”
闻言,苏澈点头应了,轻声道:“大年初二那日,皇上便下了这道旨意,按理说不该这么急的,毕竟初六才开朝呢。”
可皇帝就像是迫不及待似的。
或者说,是有人迫不及待。
他这话中的深意,顾九自然了然。
她点了点头,道:“除此之外呢?”
苏澈斟酌了一番,方才道:“除此之外,四皇子对上不敬,与之相关的人已然全部下狱了。”
原本与皇室有关的事,该是大理寺管辖。可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几日秦峥不在上京,所以全部被交到了刑部。
自然,对于这个本可以祥和歇着的新年,却被叫起来临时办公的事情,刑部的人也是既不敢怒又不敢言。
顾九听完之后,越发觉得心中的违和感加重。
说来也算是巧了,秦峥恰好不在上京。
那几日,他难道是提前就预料到了,所以才带着自己出去的么?
她心里这么想着,见苏澈还站在原地,便挥手让他出去了。
待得苏澈走后,顾九才微不可查的吐出一口浊气来。
怪不得秦峥说,京中要变天了呢。
当今圣上成年的四个儿子里,原本是二皇子与三皇子最有希望。可如今,这二人一个死一个贬为庶人,现下剩下的四皇子一党也彻底的衰落下来。
唯有大皇子,出其不意的站在了高处,如今还理了监国权。
要知道古往今来,只有太子才可监国!
看来,待得初六开朝之后,不日便会有大消息传出来了。
顾九猜的不错,到了初十那日,皇帝便下了旨意,册封大皇子为太子,同时,因他近来病情加重,故而京中的一切事物,皆交由大皇子总揽。
他包揽了朝政之事,虽有名义上的三大朝臣辅佐,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今这京中,到底是谁在当家做主。
幸好那些风云诡谲里面,并不包括秦峥。
甚至于相较以前,秦峥反倒是更加空闲了下来。
譬如这几日,他已然日日腻在顾九身边,随着她一起去帮着布置新房了。
因着那一道求婚圣旨,庄子期不但得了美人,还将婚期直接定在了正月十五。
上元节花灯会,一年一度的好日子。
庄子期的伯爵府已然新颜换旧貌,从里到外都焕然一新,入目之处皆是一片喜色,只等着新人入门了。
与之不远的平原伯府,也是一片喜气洋洋。
吉时未到,庄家还不曾前来迎娶,喜房之内却是一片忙碌。
自夜里到现在,程芝兰都没合过眼,三更天的时候,喜娘们便过来替她梳头换衣,弟妹更是忙里忙完的,不时可以见她进进出出。
程芝兰往日里操心惯了,今日倒是成了那个闲人,待得喜娘们替她收拾妥当,她摆手让人下去休息,自己也靠在椅子上发呆。
谁曾想,才预备闭眼,便听得外面传来脚步声。
“弟妹不是才出去么,可是有什么”
她话音未落,却是一时失笑:“阿弟怎么来了?”
来的人正是平原伯钱子潇。
“嫂子,我来看看你。”
他抿着唇,往日里的镇定威严尽数不见,那眉眼里若仔细看去,竟然还能看到几分委屈。
是的,委屈。
见到他这模样,程芝兰含笑道:“坐吧。”
她一面说,一面命人端茶来。
一回头看见钱子潇眼圈下的青黑,又了然道:“你也一夜未睡?”
何止是一夜,事实上,这几日他都不曾睡好。
随着程芝兰出嫁在即,钱子潇比她还紧张呢。
然而此时在程芝兰的面前,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递给她一个匣子:“嫂子,请你务必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