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来找我啦!”
宁卓北垂下眼帘,道:“如果我要给自己找麻烦的话。。。”
瑾瑜正想反唇相讥,又觉得她说得很在理,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觉得很对呢。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被我带进了白虎林。虽然只是我被白虎劈了。可是你也没落着什么好。后来我明明是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陪你去寻鬼车,结果不仅没找到,还害得咱俩一起掉进了犀渠的山洞,差点命丧黄泉。终于躲过了一劫,你又因为帮我救人,自己都被打伤了。唉呀呀呀。。。”
听起来瑾瑜简直就是整天给宁卓北招灾惹祸。
宁卓北戏谑道:“没想到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这是优点。。。”“我没有在赞你。”
瑾瑜乐着看她笑意吟吟的眼神,宁卓北终于学会抢答了。这些日子笼罩在瑾瑜心头的阴霾和担忧终于一扫而光。
宁卓北低头看了一眼那结界令牌,道:“不知道禾珈和小光昕怎么样了。”
瑾瑜道:“壁萤问了一下送令牌的人,据说他们裴老太君很高兴的把小光昕收留了。禾珈陪她住了几日,才离开的。看来咱们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宁卓北道:“那禾珈后来去了哪里?”
瑾瑜耸耸肩,道:“他们没说,想来她回徐来镇了吧。”他又道:“什么时候一起去看看小光昕?或者去看看禾珈?”
那烟雨蒙蒙的徐来镇,一晃眼,居然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真是时光荏苒。
瑾瑜百无聊赖的用手勾勾身边的树枝,道:“今晚桃源镇有万灯节,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他们会放天灯呢。”
宁卓北道:“是吗。”
瑾瑜道:“是啊。大家都去呢。”
宁卓北道:“东海和鱼浪伤好了吗?他们没有回流波山?”
瑾瑜笑道:“只要不让他们待在目山,去哪里他们都愿意。”
“哦?”“他们很怕我娘的。”
宁卓北道:“心月前辈的确不像是容易被你们敷衍的人。”她顿了顿,“你。。。”似乎欲言又止,“你从来没提起过你爹。。。”
瑾瑜侧脸看看宁卓北,只见她的神情小心翼翼的,道:“他死啦。很久很久的事了。”
宁卓北陡然觉得自己失言,道:“啊,对不。。。”
“不用道歉。”瑾瑜打断她,道:“都很多年的事了。我都快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宁卓北轻声问:“令尊是如何。。。”
“不知。”瑾瑜挠挠头,道:“我娘和壁萤都知道,但是从来都不肯告诉我。我那时候非常气他们不告诉我。后来反而觉得她们是对的。”
他们四目相接,瑾瑜微微一笑,道:“我爹还能怎么死呢。无非是好勇斗狠,或是为奸人所害。如果是好勇斗狠,连他都打不过的人,我肯定也没啥指望。如果是为奸人所害,能害到目山的前任洞主,这么个诡计多端的大妖怪,估计放两三个瑾瑜去报仇也是白给吧。”
瑾瑜此时一琢磨,觉得心月非常睿智。如果他知道谁是杀父仇人,又怎么可能坐视不理,放任自己的杀父仇人逍遥呢。如果大仇未报,他如何能随心所欲自己的人生;如果大仇已报,无非是增加了他心中怨恨的人。那仇恨有时候便像一枚种子,在心中生根发芽,最后掌控着了自己的人生。而自己的人生如果被仇恨所驱使,又有何乐趣可言。
瑾瑜继续道:“我娘说,高下在心,川泽纳污,山薮藏疾,瑾瑜匿瑕。”
宁卓北道:“是叫你怀揣包容之心?”
瑾瑜道:“是啊。她给我取这个名字,就希望我有些事别想太多了,毕竟人人都有瑕疵。我爹也不例外,害死他的人也不例外。所以不要去追究。”
宁卓北赞许的点点头。
“虽然我不记得我爹长什么样子,但是他们都说我和我爹长得很像,”瑾瑜面对着宁卓北倒着走,一手指着自己的脸,道:“看,我爹是不是很俊。”
宁卓北愣了一下,半眯着眼睛,道:“你还真是不要脸啊。”
“你才知道呀。”“我在夸我爹俊,你不要想多了。”“诶,怎么又不理我了。”
仲秋时节,天还没到戊时,已经全黑了。宁卓北从她的屋舍里走出来,不由得愣在原地,只见整个万藤阁流光溢彩,恍如白昼,熠熠生辉。那水影光影倒映在房梁上,墙壁上,整个回廊彩华如昼。宁卓北不由自主的走向那庭院里粼粼碧波的水池,整个池子闪着耀眼的光芒。她伸手从水里捞起一个似鸡蛋般的植物,那植物便如夜明珠一样,在她的手上烁日如火。
瑾瑜此时正好来找宁卓北,看到她站在璀璨的水池边,道:“观笙大人每年万灯节的时候都会让树妖们把蔓金苔放到水池里,还有整个山上的溪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