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把司禾游离灵魂拉回人间的是许贺添的一通电话。
大概是她高考出分前半个月的时候。
电话接通后, 两边都没说话。那头顿了下, 少年“喂”了声:“苗——司禾?”
司禾一动不动坐在床沿, 从鼻子里轻“嗯”了声。
没察觉有什么不对。
少年笑了声,声音清朗干净,带了些轻快:“在干什么呢,才刚起床的吧?啧,也是,你们刚高考完的是挺舒服。你们放暑假,我就得工作了……”
许贺添平时话不多,甚至很寡言。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那天似乎格外地,有些没话找话聊,不太自然。
司禾静静地等他说完,嗓音因长久的沉默带了些哑。
她语调平平道:“你有什么事吗?”
“哦……那啥,”少年轻笑了声,“下周二见个面呗,有事儿跟你说。”
“那天我在和谐广场这边路演,完了之后你有时间的话要不过来一趟?”
司禾像行尸走肉似的又重复问道:“什么事。”
许贺添哂笑了声:“啧,那肯定不能现在告诉你。”
“这种事我还是得当面跟你说的。”
司禾:“哦。”
许贺添:“来不?”
司禾也不知道自己听进去没,脑子反应很迟钝:“……哦。”
电话那头远远传来夏源的声音:“你这小子怎么还在打电话?下一场到你的戏了……”
许贺添极为不耐烦地拿远手机道了声:“知道了!”
他又拿近手机,心情颇好道:“那就定了,下周二见。”
“……催个没完。”
电话挂断。
……
也就是同一天的下午。
大伯家突然来了几个警察,说是要把司禾带走,让她作为证人协助查案。
因为案情还没稳定下来,警方便封锁了消息,没有往外公布。
派来和她沟通的是个很和蔼的女警察。她给司禾倒了杯热水,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跟她大概讲了下这几天发生的事。
司程以辅导绘画为由,诱骗了两名初中女生到他的别墅,并实施了不轨行为。受害人家属发现及时,报了案。出警迅速,司程没来得及销毁证据,甚至连老婆和女儿都没带,就自己跑了。
经过警方对司程别墅的初步搜索,发现了很多名少女的私/密照片和绘画。
其中就有司禾这个继女的。
女警察也不逼司禾,只是让她缓好了,再把这些事详细复述一下。
刚做完笔录,女警察领着司禾出来时,蒋玉红就怒气冲冲地冲到了警局。
看到司禾后,她疾冲过来,抬手又是要给司禾一巴掌。
被反应迅速的警察控制了下来。
蒋玉红口不择言地开始乱骂:“你这小崽子果然就是个白眼狼!居然还帮着外人指控你爸爸!现在别墅也被查封了,你爸爸也被抓走了,钱全没了啊,我的钱啊……”
她挣扎了两下,突然躺在了地上,开始打滚撒泼大哭,“我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我招谁惹谁了我啊……运气怎么这么背啊……”
……
后来司禾作为重要证人加受害者被警方保护了起来,手机也关了机。
而她大伯父那边儿,警察也帮她通了气。为了以免蒋玉红来逼迫司禾改口供,或者嫌疑人暗自安排人打击报复,警方建议大家一致对外宣称司禾出国留学去了。
又为了使谎言显得真实不被怀疑。司禾还告诉大伯父一家,若是有人问起,最好是装作不小心透露了出国的消息,被问到是哪个学校时再缄口不言。
女警察把司禾照顾得无微不至,跟她聊天,陪她填志愿,还安排了心理医生来疏导她。
司程被警方逮捕归案的第二天,女警察问司禾,听说市中心和谐广场那边今儿有明星要来路演,要不要她陪着司禾出去走走什么的……
女警察还在絮絮叨叨说着。
司禾突然想起了什么,倏地从座位上站起身,讷讷地道:“对,和谐广场。”
“……要去的。”
女警察换了私服,开着私家车带她去了市中心。
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久违的人群喧嚣让封闭已久的司禾忽的有些不适从。
五彩灯光,舞台高筑。
司禾眯着眼,站在拥挤异常的人群中,抬头望向远处模模糊糊的几道身影。
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倏地从大音响里传来:“大家好,我是许贺添,在《天下》里饰演……”
后面被人群瞬间爆发出的尖叫声覆盖,听不清了。
挤在司禾旁边的两个女生很激动,一边跳脚尖叫着一边捂嘴大声讨论道:
“啊啊啊啊好帅啊添添啊啊啊!想嫁想嫁!”
“就你?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