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焰夸赞他,虽然李以瑞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海湾同仁们听说他们的惨况,都自告奋勇来协助李以瑞,不少女同仁还抢着替李以瑞复健。
李以瑞抵抗无用地被她们抱着上下床、进出厕所、上下其手,忽然体会到焰焰想提告性骚扰是怎样的心情。
但李以瑞的情况都还算好,真正引起渲然大波的,是段于渊的伤势。
继承人昏迷不醒的消息传回本家后,段有悔一早就杀来医院,带着段家一班子弟探问病情,颇有黑道大姊头的气势。段于渊也从一般病房,被挪到市立医院顶楼的特等病室。
当天晚上段家家督也亲自驾临,三台黑头车停在市立医院门口,不少病人都好奇地探出头来。
李以瑞滑着轮椅,亲自到门口迎接。段在田全身正装,神色严凝,却连招呼也没跟他打,径直上楼进了段于渊的病房。
李以瑞坐在轮椅上,看着除去段于渊上身衣物、替段于渊渡气的段在田,一声也不敢多吭。
段在田整整替段于渊渡了两个时辰的气,段于渊呼吸才平顺下来,眉睫微动,终于睁开了一丝眼线。
「瑞瑞……」
听到这声呼唤,段在田眉头一紧。
段于渊很快又昏过去,段在田没多打扰,只是抚过自家侄子的额头,将他放倒回病床上,交待弟子在旁照看,便出了病房。
特等病房戒备森严,整层楼就只段于渊这间病房,因此没人来打扰他们。
段在田当时背对着他,李以瑞身体还有些不听使唤,无法站立,只能滑着轮椅接近:「段叔叔……」
「等于渊伤愈,我会让他递辞呈。」
段在田面无表情。
「警察,我是不会再让他做了。」
李以瑞颤了下。他自幼在段家长大,段在田虽然是个和善的长者、以家主而言,也不算太强势,多数事情都顺着段于渊的意思。
但李以瑞知道,在注重传统的道家,家督对子女的未来具有绝对的支配权。
段有悔就曾说过,道家的子女,人身都不是属于自己的,是为了延续家族、延续道统而存在。
而身为道统的继承人,段于渊更是如此。
虽然段于渊不曾提起,李以瑞也断断续续从段有悔他们那里知道,段在田因为修习童子功,年少时就与段于渊的父亲说好,由兄长的长子做为下代段家继承人,才能像这样终生不婚。
而段于渊二十六岁未婚、无子、无兄弟,在历代家督继承人里已是异数,他也知道段在田一直很着急,只差没找个女人强上段于渊。
李以瑞舌头有些不听使唤:「但叔叔,段于渊他……」
「……于渊是因为你,才当警察的。」
段在田截断他的话头,字句全咬在唇齿间。
「至今为止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你想当警察,于渊就跟着去当警察,你不想念私校,于渊就吵着要跟你念公校,你搬出本家,于渊就跟在你屁股后头,你为了任务出生入死,于渊就跟着你连性命都不要。」
他像是终于隐忍不住般,语气越来越严厉。
「再这样下去,于渊迟早把命送在你手里,李以瑞。」
李以瑞神色茫然,只觉残留着电伤的指尖,从末梢开始发冷起来。
段在田的背影是如此陌生,李以瑞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不论段在田、还是段于渊,于他而言,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抱歉,我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
似乎查觉李以瑞的惊吓,段在田吐了口长气,抚了抚脸颊,像在让自己冷静。
「我并不是是非不分的长辈,这事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身世清苦,来段家也好、于渊和你亲近也好,都不是你能够选择的。
李以瑞当时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持续注视着地面。
「说到底全是我的错,早在成年礼的时候,我就该有所警觉了,还任由于渊胡来,是我这个家督失职。」
他叹了口长气,又说:
「遭遇凶兽的事,我日后再听你和于渊细说,现在不是时候,你好生休养。」
他也没有多看李以瑞一眼,在段家子弟簇拥下,浩浩荡荡又离开了市立医院。
☆
「以瑞……?」
李以瑞惊醒过来,才发现是焰焰叫他。而他手里还拿着筷子,寿喜烧接风宴进行到半途,肉盘已经更新了两回。
他碗里全是段于渊默默夹给他的肉,而他却想事情想到出神。
「啊,对了,黎执行长他……黎日翔他,还是不肯招供吗?」
李以瑞忙夹了口肉塞进嘴里,将杯里的酸梅汁仰头饮尽。
「火灾发生时,黎执行长似乎开启了地下室的门,结果大火不但烧了宅子,也把地下室的迹证全都烧干净了。结果黎执行长到底是不是『三苗』的幕后主事者,现在还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