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尽快躲起来、撑到段于渊回来。
但李以瑞背上被打了一鞭,段有悔夹带法力的戒鞭疼痛入骨,他只觉背上那个刻着字咒的地方、又像火烧一样疼起来。
他往段于渊卧室的方向跑,但冷不防脚下一绊,却是段有悔出鞭卷住他的小腿,让他跌了个狗吃屎。
「痛……」男孩抚着鼻梁。
但下一秒他双手也失去自由,原先缠在段有悔手腕上的红色戒条,竟像有生命一般,从段有悔的手上蛇信一般缠上他的四肢,先是两手、再来是双脚。
李以瑞被捆缚在山石上,段有悔似乎有意检视他的背,让他脸朝着石壁,背部裸露在外,只听「嘶啦」一声,李以瑞只觉背上一凉,料想是对方用戒鞭撕下了他身上的衣物。
「不、不要……」李以瑞不自觉出口哀求,但庭院里的人都置若罔闻。
「这就是那个诅咒吗?果然让人好不舒服啊。」段有悔嫌恶地说着。
李以瑞脸朝着石壁,看不清身后的状况。恐惧和羞辱让他浑身颤抖,他只能闭上眼睛,祈求这像恶梦般的一切尽快过去。
「有悔姊姊、不要这样啦,叔叔会骂人的……」
廊下站着另一个女孩,看上去不满十岁,穿着略显洋派的粉红色蕾丝洋装,头上戴着兔毛帽,看上去像只兔子一般温顺。
她手上也抱着只大兔子,整个人梦幻到与眼前的肃杀气氛格格不入。
「若若,妳别管,要是不敢看,就回房间里。」段有悔说。
她兴致勃勃地扬起戒鞭,李以瑞像是有预感般,才来得及缩起脖颈,戒鞭又再一次打在字印上,和原先的鞭痕交错。
「啊……!」李以瑞不由得哭叫起来,十指紧缩,下唇渗出血味。
「听叔叔说,你可以让凶兽穷奇附在你身上?那不是很厉害吗?」
段有悔手起鞭落,又是一记落在字印上,李以瑞疼得面色扭曲。小时候他母亲曾告诫过他,他是男生、以后要保护女生,男生就算再痛再难过,也不可以轻易掉眼泪。
李以瑞也以为自己很能忍耐了,但戒鞭打在字印上撕心裂肺地痛,根本不是八岁孩子能够承受。
泪水不由自主地滚下李以瑞的脸颊,身体像筛子一样发抖。
「你快点让妖魔附身啊!让大家看看,快点啊!」
「你现在这样,打起来多没意思啊?好像我在欺负你似的。」
「既然叔叔收养你,代表你一定有过人之处吧?快点现出原形来啊!」
她一边催促,一边手上不停,戒鞭如雨一般落在李以瑞弱小的背上。李以瑞已经分不清楚疼痛是来自鞭子,还是来自刻在骨头上的字印本身了,只知道全身上下的神经都在叫嚣着疼。
然而比疼痛更让李以瑞难熬的,是羞辱。
他从未想过要当这家的儿子,段在田愿意收留他、能给他口饭吃,没让他露宿街头,李以瑞就觉得很感激了。
他从未有非分之想。就像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被一群女孩子们围着,当众打到衣衫尽去的程度。
李以瑞不记得这场闹剧是何时收场,只记得他昏昏沉沉,在极度疼痛与难堪中失去了意识前,隐约听见了段在田怒喝的声音。
还有那个与他羁绊一生,怎么也挥不去、赶不走的嗓音。
「住手!全都给我住手!离瑞瑞远一点……」
黎氏鬼宅杀人事件 5
「住手!全都给我住手!离瑞瑞远一点……」
☆
李以瑞回到自家公寓楼下,一路爬上漆黑的楼梯。
他想到鬼宅驻守前,先回家洗个澡、收拾些细软。他昏迷了这么长日子,房东还以为他不租了,频频打电话给他,也算是种另类的关心。
他用钥匙开了门,脑海里忽然浮现段于渊那日提着葱姜蒜等食材,为他做姜母鸭的模样。
他晃了晃脑袋,把那些画面挥去,转动钥匙。
但他才一动,立即感觉到不对劲。
门没有锁。
李以瑞心中警觉,虽说通常是电影里的情节,但身为刑警,在R城不可能不与人结怨。他身边就有个宋叔,曾经被歹徒入侵家里、挟持家人的经验过。
李以瑞家门钥匙只有段于渊有,但段于渊现在不可能到他家里来。
他试着转了下门把,锁头没坏,他出门前确定有锁门。
对方用某种方式开了他家的锁,却又没有重新锁上。李以瑞只能想到两个可能,一是对方有意在家里守株待兔,等他回来。
二是,还来不及走。
李以瑞摸了下裤袋侧边的枪套,他遵照徐莫礼的指示,在鬼宅案进行期间,警用枪枝不离身,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
他一手拉掉保险栓,上了膛,枪口朝上持在胸前,另一手转动门把,在心中默数三下,侧身撞了门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