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咏屁股一挪,又靠近了下一个画缸。
江承恩看得脸色一变,拉着她道:“阿望,你一大早起来还没吃东西吧?我带你去吃一点。”
女人可怕的直觉,就在这一瞬间,梅香咏感受到了。这个画缸,有问题。
她没有配合江承恩的动作,而是微微抬头,眯着眼打量着他的神情,然后一挑眉,问:“这里边的画,看不得?”
江承恩觉得她脸上的表情很熟悉,却也让他有点心虚。他想起自己有时也会这样瞧别人,能让对方不敢与他对视。
好像以前他因为话本的事,也这样瞧过阿望。
现在报应来了,他也不敢正视这眼光。“也不是不能看,只是还没画完,都是些初稿罢了。”
梅香咏扯起嘴角一笑,伸手拿起了画卷,“既然不是不能看,那就看看吧。”
慢慢打开画卷之后,梅香咏有些意外,本以为会看到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美人,没想到画上画的居然是梅花,瞧着还有些熟悉。
她又打开了几幅这口画缸里的画,发现依然是梅花,依然还是很眼熟的那一枝。
江承恩看着梅香咏迷惑的眼神,想到了还在她屁股底下的“祥云”,就知道这位祖宗已经忘了这枝梅了。
想来除了话本,就没什么能上她的心。也不知在她心里,是话本的分量重,还是他的分量重。
算了,真要做这种比较,那是自己让自己没脸面。
当梅香咏又打开一幅梅花图,发觉此画与前面几幅差得太远,嫌弃的瘪了瘪嘴,却又发现这幅画丑得让她极为眼熟。
她不敢相信地看了看江承恩,又看了看手中的画,张口想问,又不知该问什么。
“是的,不用怀疑,就是你送我的那张梅花图。”
江承恩爽快地承认了。
但他绝不会承认一幅图能卖到上万的“寒江暖泽”,常常照着一张丑不拉叽的梅花图临摹。他不是脑子有病,他只是着了魔而已。
梅香咏更是不解了,“为什么?你当时不是将这幅画说得一文不值么。”
江承恩想对她翻个大大的白眼,但却不敢,只能倔强地解释:“就是看着不好看,所以说才想着怎么将它画得好看一些。”
“那你画好看些了么?”
江承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株梅花的构图实在是太特别了。我试过将它拆解开,或者加上窗框,可怎么画都不满意。”
梅香咏自觉羞愧,“可真对不住你了。”
两人相视一看,莫名尴尬,便各自看向别处。
梅香咏头一撇,刚好就瞧见墙上的一幅雪中美人图。
只见皑皑白雪中,美人身着红裙,却不知为何香肩半露。这样的画面,让人看着冬景发冷,却又瞧见美人发热。
她脑子一转,指着那幅图问江承恩:“你有没有想过,在梅花树下添一个那样的美人?”
江承恩顺着她指的方向瞧去,只觉眼前一亮,点着头说:“不错是个好主意。”
他想了想,又说:“其实还可以将那束梅花拆成两部分,分一部分画在美人的肩上。”
听着他的话,梅香咏的脑海里也有了些画面感,光想着就觉得挺美的。
她催促道:“那还不快试试。”
江承恩却说:“我曾在万花楼里见到一些番邦的女子,她们的手上、腰上会有一些他们当地的图腾。我仔细观察过,画在身上的图案,和在纸上作画,还是有一些区别的。我还得先找人来试试,将梅花画在肩上会是什么样子才行。”
梅香咏脸一沉,问:“你打算找谁?”
江承恩原本想的是去万花楼找个姑娘,可听这一问,他不敢回答了,只得怯怯地说:“还没想好。”
梅香咏冷哼一声,扯了扯衣领,往两边一垮,她那白白嫩嫩的小香肩就露了出来。
她将自己的头发撩到身前,背对着江承恩,微微转头问他:“不知我的肩长得如何,能入你眼吗?能将就一试吗?”
江承恩呆住了。
满墙的美人图下,坐着一个漂亮的小美人,露着雪白的双肩问他美不美。
这样的画面,实在太有冲击力了。
他是一个男人,对眼前的姑娘有欲念,可他同时也是一个痴迷于作画的画手。
此刻的他,脑子里想的是如何运笔将这一幕画下来。
梅香咏见他看似被吓得呆住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好像过于张狂了些。
刚刚她也不知为何,就觉得他要去找别的女人,就很生气。
现在再想想自己这单薄的小身板,再看看墙上那些丰腴的美人,好像是没资格当画纸的。
她红着耳朵想要将衣裳整理好,却听得一声“别动”,便见江承恩急促地摆开笔墨纸砚,趴在地上开始照着她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