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岁半的弘明瞪着眼睛看我们,含糊地嗯啊几声。
我喜欢在草原上骑马游荡。现代时曾经来过蒙古,野草远没有这样茂盛,而且草皮有很多破损之处。一直在怀念现代先进社会的我,终于感觉到没有污染的好处。
前几天清朝阿哥们参加过大规模的打猎、摔跤活动,然后他们就自由了很多,相熟的相互约着去赛马、训鹰,十四经常和性情相近的十阿哥比试弓马。
至于我,置身于辽阔草原,习惯找个靠营地不近的安静地方,躺着叼根干草嚼着想心事,不算太失礼吧。
不过我不知道,会不停地撞上某人。
一天,我牵着马走出营地,寻了块安静处坐着。马四腿着地趴下了,我顺便靠在马身上倚着,想着以后所有不可避免的事情:十四肯定不能脱离八爷党的,不管我把八爷灌死还是把十爷呛死;也许应该把未来的雍正抽空宰了,以手里的火枪的威力,这是不成问题的;如果历史改变,十四和我的命运又将是什么?
马有些躁动不安,我半坐起来,振振有词地训斥道:“你激动什么?难道有公马来了。”
没有注意到临近的马蹄声,我继续指手画脚:“好歹你是位女——马,拜托你,矜持一点好吧?”
“怪不得人人都说十四福晋善于训马,我今天见识了,你竟然和马讲道理,”旁边有人带着笑音说。
我听了听,一时没有辨出,就说道:“当然,要不我教你两手?”
一转头,那人竟然是八阿哥。
我立刻放下一副笑脸:“给八爷请安。”
八阿哥还是一脸和煦的微笑,说道:“请弟妹赐教。”
我连忙笑着说:“希雅不敢。”
老八仍然笑着。
我继续笑。
他笑。
我笑。
很久以后,他突然止了笑,静静地说:“十弟没有说错,你比我还能笑。”
我用力抹脸,酸笑道:“你的功夫已经很不错了,再接再厉。”
他淡淡地问:“你觉得天天都笑很好吗?”
“不好,”我冷淡地说道,“十爷怎么说的。”
“八哥啊,十四弟妹简直笑得要开花了,”他模仿着十阿哥惊讶的样子和语气。
我又笑了,大笑。
“果然没错,”他淡然叹气。
“八爷,我大多数都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我漠然地说。
“哦?那其他时候呢?”他露出一种感兴趣的表情。
“当我摔倒的时候,”我看向他,以尖锐的眼神打量着他。
“那你很奇怪,一般人摔跤时都会不高兴,”他温然回答。
“因为我知道我不会再摔在同一个地方,”我笑道。
他注视着我,片刻后说道:“也许吧。但是笑容不能带来快乐。”
“可它至少能麻痹痛苦,”我微笑,“笑着的时候,即使心疼,也不会显现出来。”
他默默地站了一会,突然说:“这很难解释。”
“对于身世艰辛的人来说,”我说出了半句,便牵马告辞。
第二天,我还在原来的地方休息,不期然又碰上了他。
我照着原样福身微笑。
他丢过来一句:“今天没有心情笑,”就自顾自地坐在一边。
我也没有说话。半晌听见他说道:“回到京城以后我又要戴面具了。”
“那就接着戴吧,”我深吸了口气,“反正你习惯。”
“……”他叹息道。
第三天。
“八阿哥,八老爷,这地方好像是我找到的吧?”我无奈地看着雷打不动的八阿哥。
他没有说话,淡然地笑了,不是充满笼络、心机的微笑,是真正开心的笑容。
“效果好多了,”我说,“以后就这样吧。”
第四天,我没有再去。
接下来的日子诡异地平静,我竟然以为记错了历史,太子的大逆不道不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来到蒙古草原后,传教士又摆出了他们的望远镜,说蒙古草原地势稍高,正好适合观望天空。蒙古人对此不屑,仍然热衷于与清朝的皇子们比试骑射。康熙的兴趣也不大,只是由着他们,不加过多约束。
正当我认为草原之行可以画上一个句号的时候,事情终于发生了。具体的情况,除了康熙和太子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
本在被遣送回国的前一天,用英语跟我说了个大概。
他在营地外面进行最后一次观星后,开始收拾器材;这时,一个影子从身后溜过,他还以为是花了眼看错,于是他没有理会;随后他听见一个营帐里有低低的撕拉声,他的师傅也就是外国老神父,片刻后突然惊呼一声,他连忙寻声赶去,看见康熙的侍卫们押着一个人,地上还有一把匕首;透过割缝,他看见康熙满面怒色,老神父一直跪着划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