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里面挑开帘子,走出一个人。
那人看见我,说道:“小人沙闾锦,给十四福晋请安。”
沙闾锦?名字耳熟。
他又说道:“张大人是小人恩师。”
怪不得。
我问:“皇上怎么样了?”
他回答:“万岁爷只是小风寒,开两剂药疏散疏散便好。”
我说道:“那太好了。”也许不是这一次呢。
他再次请安,离开。
帐子里又出来一个人,他打千道:“十四福晋,皇上传您进去。”
我说了声:“多谢--诶,这不是吴雨公公吗?公公在这里伺候呀?”
吴雨笑道:“托福晋福!福晋还能记得住奴才。”
然后,他挑开了帘子。
我走了进去:“希雅给皇阿玛请安。”
康熙苍老的声音,仿佛从风箱里传出:“起来吧,不必多礼。”
“皇阿玛感觉好些了吗?”我问道。
他勉强睁开眼皮,又合上了,说道:“朕没事。”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有些青筋外露的双手:“皇阿玛,您瘦了很多。”
他慢慢地,又睁开眼:“是么?朕没有发觉。”
我说道:“手上青筋都出来了,我记得原来是没那么明显的。”
他微愣,努力抬起手,注视着。半晌,他叹一口气:“也许真是老了罢。”
我没说话。
“希雅,你还能记得这双手以前什么样子?”他问道。
我笑了笑:“当然能。当时皇阿玛手还没有这么青筋暴突--”
我自觉失口,于是闭嘴。
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很久没有人敢这么跟朕说话了。”
我说道:“希雅有罪。”
他笑着说:“什么罪?把胤祯绑得太紧吗?”
坏了,就怕他提这出呢,小心眼子!
我蔫了:“希雅不敢,希雅该死。”
康熙说道:“朕没有怪罪你。”
松了口气。
“胤祯那次被打得很厉害,是你满京城上蹿下跳买药吧,”他说道。
我灰了心说:“是我。我--”
“不用解释,”他说,“胤祯是个好孩子,朕也心疼。”
无话可说。
“他从小就倔强得要命,有时候朕都拿他没有办法,”康熙平静地说,“德妃也宠着他。”
“皇上,胤祯他--”我试着解释。
“没有宠坏,”康熙说道,“以后注意,别让他做那些不经头脑的事。”
我说道:“是,皇上。”
“你下去吧,”他劳累地闭上眼睛,“朕也要休息了,明天你就回去。”
“吴公公,劳烦你收拾一个帐子,”我对吴雨说,“今晚我住这里。”
吴雨领命,不多会,他带我向一个营帐走去。
“看样子,皇上只是衰老,并没有什么致死病症啊,”我坐在毡子上说。
小兰整理着毡卷:“福晋别担心了,也许我们弄错了呢?”
我说道:“本福晋说的话,哪次没有应过。”
小兰想了想,说:“好像都应了--”
原本舒展的眉头,刹那间堆成小山。
我故作轻松地说:“可能这一回,我确实错了。”
小兰再不做声,低头收拾东西。
夜里一点响动都没有,所以发生了什么,我不得而知。
第二天早晨,我刚睡醒,便发现大事不妙。走出营帐,昨天还进去过的康熙的帐子,竟然消失了!
我连忙喊来一个侍卫,问道:“皇上在何处?”
侍卫一脸冷淡:“皇上哪里有来过?”
“是吗?”我笑着问,掏出了火枪,“皇上到底在哪里?”
他冷冷地说:“自然在紫禁城里!”
我说道:“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近处的田野跑过一只兔子。“砰!”
“现在怎么样?”我拎着焦黑的兔子问,“肯说了吗?”
侍卫明显地脸色发白,却依然说:“小人不知道,确实不知。”
正在这时,小兰拉了拉我,示意有人来了。
光速藏好火枪,我转身面对来人:“原来是吴公公,这么清闲?”
吴雨笑道:“福晋说笑了。”
“皇上在哪里?”我问道。
“皇上不是已经回去了吗?”吴雨惊讶地说,“原来福晋不知道?”
“真的回去了?”我说道,看着那个侍卫,“他怎么说他不知皇上去向?”
吴雨看了侍卫一眼,说:“他是新进的,所以他胡说八道吧。”
侍卫低下了头。
“福晋,您是在这里玩两天呢,还是--奴才想起来了,皇上临走时,特别吩咐奴才让福晋回宫呢。”
我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耽搁了。”说完我就要走。
吴雨连忙说:“路途遥远,还是请福晋坐车回吧--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