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节,谁还敢往他跟前去。
偏生赵帆今日还一次性,把他们都全送到谢珩剑下了。
“这什么?”赵帆凉凉的看向王首辅,“众卿都是出口成章的大才,父皇看重的心腹之人,这朝臣俸禄拿了这么多年,到了危急之时,难道该侍奉君王左右?以谢皇恩吗?”
方才骂谢珩骂的十分起劲的众大臣顿时:“……”
“你若是有谁不想去的,只管站出来。”赵帆放缓了语调,却松开了温酒,从身侧的侍卫手中抽出长剑,对着一众人道:“本皇子绝不会为难他,最多只会送他先走一步。”
这一步,众人连声道:“要去!要去的!”
温酒冷眼看着这些个人,袖下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
指尖冰凉抵着掌心,瑟瑟寒风拂过衣袂。
明月远,人渐归。
众臣被赵帆这么一吓,当即没了什么声响。
内侍们把穿戴整齐的老皇帝抬上御辇,人还昏迷着,脸色枯黄,唇上半点血色也没有,俨然一副即将要油尽灯枯的模样。
赵帆回头扫了老皇帝一眼,吩咐一旁的副将李旭,“李将军,你带人护送皇上和诸位大臣去城门。”
“属下遵命!”
李旭持剑行礼,而后随即一挥手,示意侍卫们围上来“护送”一众人。
王首辅带着一众人硬着头皮跟在御辇后,个个把手揣在袖子里,胆子小些的已经脸色发白浑身哆嗦,像首辅王益昌这样见过大风大浪的,眼下也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出宫而去。
转眼之间。
这殿门前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
只剩下赵帆和温酒相对而立。
龙吟殿的内侍和宫人都退的远远的,谁也不敢近前。
赵帆手里还握着长剑,眸色沉沉的看着温酒,目光满是痛恨、嫉妒,阴冷而复杂。
温酒一点也不怀疑,他一抬手就会砍了她。
所以,闪着银光的剑锋随着寒风一同朝温酒落下来的时候。
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不是因为温酒胆子大到面对死亡毫无畏惧。
而是,大抵越是怕死的人,在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死的时候,反应反倒越慢。
温酒这一慢,心中翻江倒海,脸上却是毫无表情。
那剑锋在离她眉心一寸远的时候停了下来。
赵帆冷笑道:“你越是不怕死,本皇子越是会让你活着,让你看着谢珩是怎么死的!”
他说:“本皇子会让你生不如死。”
温酒一下子没缓过来,还是那样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赵帆看着她,不知怎么的,忽然在她身上看到了谢玹的影子,当即大怒,将手中剑重重掷于地上,一把拎着她疾步出了龙吟殿。
“殿下!殿下!”
内侍宫人和侍卫们见状,匆匆忙忙追了上来。
温酒被他拽的跌跌撞撞,走出好远才勉强缓过劲儿来。
这四皇子,自打从七绝塔里出来之后,明显变得喜怒无常。
动不动就拽她拎着她,好几次都是要杀她又强行忍住。
也可能是赵帆以前装大尾巴狼装的太久,心里积压着的怨恨不平太多,好不容易等到现在瑞王死了,太子也没了踪影,老皇帝病重管不了他。便成了这副想装的时候和你装一会儿,不想装了,就凶态毕露的模样。
王首辅和那些趁乱站到了赵帆这边的人,只怕这会儿肠子都要悔青了。
遇上这个四皇子,都是什么前世的冤孽,这辈子的劫啊!
更深露重,夜色浓。
宫墙寂寂,寒风惊梦。
赵帆拽着温酒匆匆走了一路,狂风迎面,刮得她眼睛都睁不开,直到身侧停了下来……
小跑着在后面追的内侍宫人们也赶上了,一众人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头晕眼花的温酒抬头一看,只见高台上纱帘随风招展,牌匾上无比清晰的写着“揽月台”三个大字。
温酒瞬间面色大变,心凉如雪。
前世,她就是从这里坠亡的。
同一个地方,同样是因为赵帆,同样是这样深沉的夜色。
温酒袖下的手难以抑制的轻颤。
哪怕她一边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谢东风马上就回来了!
这完全不同的新生,她绝不会向前世那样被人舍弃、死于非命。
可她还是控制不住颤抖的手。
赵帆十分清楚的感觉到了她的变化,忽然笑了,“怎么,一想到谢珩要死在你面前,就害怕成了这样?”
温酒死死的咬着牙,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她很清楚自己这时候哪怕破口大骂赵帆是个狗东西,嗓音也会颤的不成样子。
赵帆松开温酒的手,转而钳住她的下颚,迫使其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本皇上忽然很期待,你看到谢珩不得好死时,嚎啕大哭的模样。温酒,想必你一定不会让本皇子觉得无趣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