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目光再也离不开灵活的身影,在那人群中愈显娇小,哼着歌拿着大勺舞动着。
她瘦了,下巴尖了,腰肢细了,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只是那灵动的眼眸,和那如花的笑容依旧,和梦中的一样。
秋月白一身的白袍广袖,如谪仙一般的风姿。就站在那,犹如鹤立鸡群,尤显格格不入,引得众人都停了手中的活计,愣愣地看着他。
那正哼着歌的士兵停顿了下来,不解地随众人的视线看去。隔过人群,隔过亘古的洪荒,眼里只有那白衣。
他瘦了,玉肌瘦损,憔悴消骨。戍边在外受尽苦寒,相貌消瘦得厉害。想细细端详都不够,奈何却又不敢多看一眼,生怕再也控制不住。
他从来都不会照顾好自己,一定没有好好吃饭,一定没有好好喝药,否则怎么会瘦成这样,仿佛这漠北的风一吹,便要随风而去了。
眸中染过一抹悲痛,心疼得无以复加。多想抱住那白衣,再也不放手,再也不。
“安歌,随我过来。”那白衣淡淡地留下了一句,施施然地转身就走。
安歌愣了愣,将手中的大勺递给了旁人,在众人狐疑的眼光下,硬着头皮就跟了上去。
那白衣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也不与她搭话,只是自顾着往前走。安歌忍了有忍,终于忍不住地陪笑说道:
“这位好看的公子,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秋月白停下了步子,转身幽幽地看着她,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清缈不染一丝尘埃,反问道:“我唤的是安歌,方才那么多人,怎么只有你跟过来?”
安歌一愣,扯着嘴角,笑,要笑得自然。“呃……听岔了听岔了,小的叫格桑,同修罗军一道过来的。”
秋月白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瞬时间,无处可藏,所有的荒唐戏都要落幕了。
他负着手背向她,满目的悲凉,良久无话。
曦光移到了他的肩头,他终是开口,喉头略带嘶哑:“为什么要来?”
安歌看着那寂寞的背影,低着头,看着最后的积雪消融,露出了润湿的石头依旧冰冷。
她笑了笑,心道,不想在梦中与你相遇,执手相望。你,是我今生最大的期许。
可答案于他是困扰吧。
安歌掩去眼底一刹那的失落,笑吟吟地说道:“自然是为了建功立业,封侯拜将,名垂青史,万世流芳。”
“所以当火头兵?”秋月白淡淡地问,不带一丝的情绪。
“火头兵怎么了?火头兵就不能建功立业?火头兵就不能封侯拜将?火头兵就不能……”安歌一下子激动了起来,讲得慷慨激昂。
“咳咳,我不是这个意思。”秋月白面色略显难看,无奈地笑笑。半年不见,这丫头愈发地伶牙俐齿了。
“就是嘛,这将士们前线奋勇杀敌,后方也要奋勇做菜不是?难道神仙哥哥不用吃饭?”安歌眼珠子一转,笑得狡黠如狐,还不忘调戏那白衣一番。
秋月白摇了摇头,神情严肃,沉声说道:“莫要胡闹了,收拾一下,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要,你凭什么阻止我保家卫国?”安歌急忙反驳,抬着下巴质问。
“月落什么时候成了云泽的?”秋月白忍不住轻笑,淡淡地问。
“我是保家!我家先生在这,我得保护他。”安歌大声地纠正,义正言辞,仿佛真的是身负重任一般。
闻言,秋月白依旧淡淡,不起一丝波澜:“不必了,我很好。”
“好什么好,昨儿是谁晕倒的?”安歌也是气极,这人怎么总是这样,好心当做驴肝肺,天天就想着让她离开,以前这样,现在也这样。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秋月白微微一笑,声音也柔了下来。
“鬼才相信,先生是这天底下最不会照顾自己的人了。”安歌白了他一眼,摇头说道,声音却是藏不住的悲凉。
愈想愈是生气,索性又把若鱼骂了一通,“若鱼那小子也不够义气,竟把你撇这儿也不知哪里逍遥去了。”
“还有李元在,无妨的。”秋月白掩唇轻咳了一声,温柔地笑了笑,如沐春风。
安歌一时看痴了,只口中喃喃地道:“李元,他五大三粗做事粗鲁。”
迎着他清宁隽秀的面容,她的眼眸明静清亮,略带忧伤:“我不放心。”
秋月白微微地叹气,眼神里散发着让人战栗的冷漠:“安歌,你可知女子入军营是死罪。”
安歌点了点头,无所畏惧地答道:“嗯嗯,我知道啊。”
顿了顿,又拍着胸脯说:“第一,我是格桑,宛丘人士,如假包换的男子。第二,半疯子虽然人不靠谱,办事还是挺靠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