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爱。
这东西让人义无反顾,明知是有去无回的死路,也要一头扎进去;也让人陷入荒唐的沼泽,要用只有一次的生命去定义鲜活。
江晚姿在倒下的那刻甚至觉得自己用行动说出了这辈子最真挚的告白。
妹妹,还是情敌,无所谓的。反正,在这世上我最爱她。
私奔到厝那海避难时,江晚姿就曾坦诚,喜欢在她眼里不值钱,爱在她眼里也不值钱,所以她吝于表达口头上的钟情。
但这样孤注一掷的宣告令人后怕,不是江晚姿差点失去尤映西,而是尤映西差点失去江晚姿。
也难怪江晚姿不敢醒,要装睡。
也难怪尤映西的火气直到今天都没消。
《朝天阙》开机就是反季节的戏,尤映西穿着白色的毛领大氅,里面也是层层叠叠,倒是衬得她没有娱乐新闻里那么单薄瘦弱了,气色好像也红润了一些,不过也可能是妆效。
剧组租借的汉唐宫城外景,没有搭棚,随便一间屋子都可以用来休息。
尤映西身后跟着个回头率很高的尾巴。
她迈进屋子,尾巴也跟着走进来。她走两步,尾巴也走两步,她停下,尾巴也停下——几次三番的第三番,尤映西回头得很突然,江晚姿躲避不及,两人的脸庞碰了碰,一方是被戏服裹出来的稍热,一方是不知何故的微凉,细微的温差,很久没有过的触碰,给人带来了亲吻的错觉。
江晚姿看着尤映西,喉头滚了滚,她在途中酝酿了很多话,真见到了对方却不敢开口。
尤映西是真的很生气,预想之中的口吻应该要更加强硬一些,但这一转头,超过半分钟的凝视,目睹了对方的憔悴,不畏寒的体质却在十几度的春天穿了这么多,身上还是冷。
她心疼得无以复加,冷硬以待的念头抛到九霄云外,转身之前,撂下一句杀伤力几乎为零的话:“江小姐,我记得是你说的分手吧?”
好么,江导也不叫了。
江晚姿失笑,不气馁,她从皮衣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一边打开一边对着尤映西毛绒绒的背影说:“嗯,我说的。”
垂落在一侧的左手被人握住,冰凉的触感,尤映西激灵了一下,忘了挣开,也没有听见身后那人屈膝下跪的声音。
“分手就分手吧。”江晚姿将订制的钻戒稳稳地套入尤映西的无名指,尺寸很合适。听说这根手指可以直通心脏,她只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对方掌心的发汗。
江晚姿单膝下跪,仰头看着侧过半边身子眼圈泛红的尤映西,她目光虔诚,笑容有些羞涩,温声请求道:“尤小姐,我们先婚后爱好不好?”
第149章 、149
第五步应解作, 从前我浅尝辄止自风月过,不见观音不拜佛, 而今甘愿自缚余生以绳索,要你嫁我。
其实于我也逃不脱。
姻缘只是给了个相遇的机会,也仅此而已。利刃都可削铁如泥,更何况区区—线牵。
红尘里太多人埋怨分分合合聚散是常态,任如何痴心,在原地只等来无数春光复冬雪。
—眼的心动如果能泛滥成灾,那自然是好, 又有多少人能忍得,更多的终会被时间消磨得只剩零星半点, 或逢故交,或遇新欢。再是珍馐,吃多了也会似粗茶淡饭, 要去偷尝—墙之外的滋味,不管好吃与否, 总觉得像天边流散的晚霞。很憧憬, 但永远也只能是憧憬,这样才更美丽。
忍不得, 所以那么多人逃避婚姻, 没被套牢, 想走就走。
尤映西转了身, 面对着面,她的左手正被江晚姿轻轻握住, 姿势稍动,钻戒还稳稳地套在手上。
是她为她订制的。十六岁的初见,二十三岁的重逢, 二十四岁的眷恋,三十岁的再续前缘,为对方蹉跎了这多年光阴,尺寸不必量取自然也在心底熟谙。
她把它献给她,她也把她献给了她。
是你嫁我,也是我嫁你。
三月底的春光和煦,从木格纸窗透进来,空气中浮散着微尘的味道。仿古的建筑并不隔音,屋外片场的嘈杂依稀能听见。江晚姿又问了—遍:“好吗?”
她问得那样轻,生怕没有事先告知过的惊喜将人吓坏似的。—个仰头—个低头,不知多少度的夹角里,那双明眸流淌出来的神情像是要与春风比温柔。
尤映西身上还是古代的衣服,原著的制式民俗参照了唐初,架空的设定既方便了剧情的延伸与胡来,更便于造型师将现代思维的美赋予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