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焕搭在桌边的指尖发凉,半晌,他深深叹了口气,“那你呢?你喜欢江嫱,你是怎么办的?”
“还能怎么办?”余光霁一把捏扁手里的易拉罐,朝不远处的垃圾桶投掷过去,闲闲道:“退位让贤呗。”
边焕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扶着桌边的手无意识收紧,内心深处突然有一种叫不甘心的情绪正失了控般疯狂滋长。
边焕还没说话,又听余光霁继续道:“你可千万别问我甘不甘心,这和问饿了几天没吃东西的人想不想吃东西一样操蛋。”
摊前又来了客人,余光霁起身去招呼,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向边焕。
“因为很清楚不是同路,不如一开始就站在原地看她走远算了,交集越深越难抽身。”
鲍芃芃和边焕最近的气氛很诡异,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反正不是很融洽就对了,甚至感觉比之前还要僵硬一点。
江嫱观察了几天,发现边焕甚至开始和李善思越走越近,她实在有点儿搞不懂这两个人在搞什么飞机。
她自己琢磨了会儿,琢磨不明白,干脆扭头询问旁边的简蠡,“小舅舅之前不是还支开我们,说是要和鲍芃芃好好聊聊吗?就聊成这副鬼样?”
简蠡也跟着往前看了一眼,沉思几秒,猜测道:“可能没聊拢?”
那也不至于聊崩啊!
不懂就要问,这是江嫱贯彻到底的学习精神。
于是她逮着一周一节的体育课时间,让易清危将鲍芃芃支开,把边焕拽到了操场的角落说悄悄话。
江嫱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问:“你和鲍芃芃怎么回事?怎么说好的缓和缓和关系,直接缓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了?”
“还有李善思,你怎么还和她越走越近了?”
“老死不相往来,”边焕重复了一遍,好像在细细咀嚼这句话,过了几秒,才表情平淡又认真的回了一句,“没什么不好。”
还没什么不好!
江嫱一脸怀疑地看着他,突然伸长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疑虑更深了,“我怀疑你脑子有病,但好像又没有。”
边焕表情僵了一瞬,敛眉看向她。
“你也别不高兴。”江嫱耸了耸肩,似笑非笑道:“早不老死不相往来,晚不老死不相往来,偏偏这时候要老死不相往来。说明什么?”
“说明你们之间肯定有问题,问题出在哪儿?肯定出在你身上!鲍芃芃的性子我最清楚,对你百依百顺,把你当宝贝疙瘩,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担惊受怕永远都是她的,无所顾忌的一直都是你。”
江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边焕,和他对视了几秒,突然又开口道:“可是边焕,你也喜欢她不是吗?既然如此,凭什么让她一个人挑大梁?”
凭什么要她一个人挑大梁。
边焕脑子里突然蹦出鲍芃芃那双倨傲又满含卑微的眼睛,闭了闭眼,哑声道:“她放弃我了。”
江嫱歪头看着他,有些想笑,“到底是谁先放弃谁,你更清楚。”
知道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始终瞒不过江嫱,边焕鲜少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江嫱,我迟早都是要走的,你明白吗?”
“而她跟不上我的步伐,她说得没错,我做得决定永远都是以我的利益最大化。所以,我不会停下来等她。”
我不能停下来,我身上压着我不能轻轻松松就抛掉的东西,我必须被推着一直往前。
江嫱算是听明白了,他是想趁着鲍芃芃对自己心灰意冷之际,不如在顺水推一把舟,把她越推越远。
可是这样何其的自私,一个人做下两个人的决定。
“反正都是鲍芃芃先开口主动与你决裂,你不过就是想借此,让自己走得更理直气壮,心安理得一点。”江嫱气笑了,“边焕,你喜欢鲍芃芃,可你更喜欢你自己。”
边焕愣住了,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弯曲。
“但我还是想说,既然分别是必然,为什么不试着留些美好的回忆,为什么一定要想起彼此时,都是不能触碰的黑色地带。”
江嫱回来的时候,易清危还在拉着鲍芃芃坐在操场台阶上聊天,当然是鲍芃芃一个人说话,易清危比划。
看到江嫱走过来,鲍芃芃一脸痛苦地哀嚎,“我受不了了,小清危三句不离她光霁哥哥,我现在满脑子光霁光霁。”
江嫱莞尔一笑,“被洗脑了还不好,最好是洗得干净一点,免得你成天胡思乱想,庸人自扰。”
知道江嫱言外之意是什么意思,鲍芃芃突然又开始丧气,蔫头耷脑的把脑袋靠在了旁边易清危的肩膀上。
易清危就抱着她,跟哄孩子一样轻轻抚着她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