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小区,已经是凌晨。
晚上一直没吃东西,又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进屋之后贝梨回床上躺着休息,随厌系上围裙,去厨房做饭。
等他做好,敲门进去喊她的时候,贝梨已经睡着了。她睡前洗了澡,应该也没仔细擦,头发还潮湿着,染湿一大片枕头。
梦里,她始终皱着眉,呼吸声粗重,嘴微张着,偶尔呓语几个听不清的字,看着应该是还没从昨晚的事情里走出来,做噩梦了。
随厌把菜放冰箱,进浴室迅速冲两下,洗去一身烟尘,满身清爽,拿着买好的伤药进主卧。
她的噩梦又加重了,除了不断溢出来呓语声,眉头紧皱着,眼角也有泪珠滑下。
随厌心口像是被那滴泪狠击了一锤,向四肢百骸蔓延着绵绵痛感。他走过去,用食指接住滑到眼骨的泪珠,轻轻抹去。
去浴室找到毛巾,先把她的头发擦干,换个枕头枕着,然后拧开药膏,拿出她勒出血瘀痕迹的手腕,抹上药膏,慢慢推开揉搓着。
想把皮下的淤血推开,他使力稍微有些重,贝梨齿间溢出两声“疼”,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去,随厌握着不让,又用力推开药膏,让药彻底渗进去,才换她另一只手。
如此推完手腕脚腕,她四肢红得对称。
最后给她脖子的伤口上药包起来。
她睡得沉,中间虽然小声喊“疼”,却一直没醒过来。
但也没再说什么和梦境有关的话。
他揉搓完之后,疼痛散去,贝梨睡梦中只觉得四肢都热融融的,舒服极了,睡得越发沉。
随厌坐到床边,指尖在她脸上细细描着,到下巴处,指关节上有她呼吸的浅浅热气,耳边是外面雨打窗户的噼啪声。
这一刻,他才有她回来的真实感。
真的又回到他身边。
早上五点,云销雨霁,天边翻出鱼肚白,确定她不会再做噩梦,随厌才回屋补两个小时的觉。
洗过的天碧蓝得干净,浅金色的晨光也透着轻盈,踩在人脸上,画出平日里微不可见的绒毛,只觉得折磨又舒服。
贝梨被早上刺眼皮的光吵醒,揉着难受的眼睛,转头往窗户那看去——窗帘没关,留着两人多宽的缝。
她昨晚躺着躺着就睡着了,没来得及关窗帘,随厌后来应该也没帮她关上。
想到随厌,贝梨随即就回忆起昨晚,趴在被子上没动,忍不住笑了声,又把脸埋进去。
“阿梨,醒了吗?吃饭了。”
贝梨转头朝门口看去,又有“笃笃”两声敲门声。
她捏着嗓子咳了下,才出声,“醒了,我马上起。”
进浴室,贝梨贴近镜子看里面的眼,昨天哭得厉害,眼皮肿老高,双眼皮成了单眼皮,涨涨得还有点发白。怪不得一直觉得眼睛不舒服。
她很少哭,但一般哭完第二天眼睛一准会肿。
洗漱完开门出去,随厌还在门口站着,瞥见她肿到发白闪着水光的眼皮,无奈叹口气,“你先去餐厅吃饭,我冻了冰,看现在冻好没有。”
大夏天,没给她煮热鸡蛋滚。
“好。”
随厌做了蒸饺,又煮了两碗馄饨。
她吃完才见随厌拿着装冰块的塑料袋过来,她伸手接过,手上顿时被冒着森森寒气的冰块冻到冰凉,但很爽快。
“我自己敷,你先把饭吃了,都快凉了。”
“嗯。”
随厌吃两个蒸饺,正准备喝口汤,放桌角的手机忽然响起,陌生电话。
贝梨一只眼被冰块压着,一只眼好奇瞅过去。
他划开,点了免提。
“棠先生?许肃这边找了律师过来谈,你如果想以绑架罪起诉的话,及时找时间来一趟警局拿证据,提前做好准备。”
第45章
绑架罪??
贝梨惊讶,视线从手机小心挪到随厌脸上,餐厅光线充足,阳光在他半侧脸投映着,瞧着有些刺目,她眼睛现在又不舒服,看不出他现在什么表情。
他停了吃喝,又和警察说两声,问清情况后挂断电话,抬头看她。
贝梨小脸被冰块冻得轻微皱起,像块荡起波纹的嫩豆腐,时间一长,她有些受不住冰块的寒气。
随厌说:“昨天下午知道你被许肃带走,不到24小时没办法让警察找人,我报警说你被绑架,让警察过去。”
想到昨晚进门时看见她被绑成一团被许肃咬脖子的画面,随厌黑眸中闪过比她脸上冰块还要沁凉的寒意,牙齿没绷住,咬响一声,“只是没想到他真把你绑起来了,证据确凿,不起诉对不起他给我们提供的素材。”
贝梨握着冰袋没出声。
其实说不上是她遇见许肃没好事,还是许肃碰上她没好结果。
当年他写血书后来又纠缠把她吓到不行,她也让他退了学。现在他骗走她绑起来,严格纠起来算是拐骗,把她吓得噩梦连连,现在回想起来都是心悸,而他也即将迎来牢狱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