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秀没放在心上,只吹凉了粥来喂乔乔。
乔乔既说不出口,又还虚软无力,只能喝了粥后便迷迷糊糊又睡去。
待乔旧过来时,她的睡容香甜,长睫宛若柔美的蝶翼静静蛰伏。
乔旧想到方才那双漂亮的眼眸在起初诧异羞赧之后,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强忍着羞耻转过目光来一错也不错地看着他自渎的举动,令他周身愈热。
他俯下身,想要去亲吻她的唇瓣,却在那微毫之差的地方陡然顿住。
她已经不需要再喝药了。
所以他也再没有借口去亲吻她。
尤其是她眼下随时都会醒来。
他的眸底流淌过那些晦暗的情绪,慢慢后退,只微微一动却被身下那只白嫩的小手扯住了襟口。
少女颤颤地睁开了眼,涨红了小脸小声骂他:“乔旧,你这个混账!”
她这会儿慢慢想起他先前一心向道的模样,眼眶微微发酸,“不是说……不给我机会了吗?”
乔旧没有出声。
乔乔望着他,却骤地红了眼圈,“乔旧,我后悔了。”
“我想我不该偷偷烧毁你的诏书。”
而她对面的人听完后恍若陷入了怔愣当中。
乔旧忽然想起了连昧的话……
过了良久,他才听见自己的嘴巴自主地启合回答了对方。
“那我重新派人去拟诏……”
“你还是贵妃。”
乔乔眼睫蓦地一颤,眼中瞬间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柔婉地垂下眼睫,小声道了句“好”。
沉薇宫的风光随着册封为贵妃的诏书而重新浮出水面。
昔日多少离开了沉薇宫的宫人都后悔的捶胸顿足,眼下却连个边也沾不到半分。
民间女子做贵妃的宠爱令人惊奇一时,但因其毫无家世,反而又不会过于重视。
知晓内情的却暗中忙着要看好戏,却道旁人是卖女求荣,昔日的徐国公府却是“杀”女求荣。
如今这女子摇身一变,仍旧是天子至宠的女子,她家里人见着这幅情景,却不知是怎生尴尬。
他们个个私下里等着看热闹,没曾想还没过去几天,大清早上,那淑妃娘娘便携着婢女来到了沉薇宫外,在那沉薇宫的大门口结结实实地跪了下来。
乔乔被宫人告知后,出来见乔娆时,见她身上那身一寸千金的天香芙蓉缎换了下来不说,连那些华丽漂亮的头饰钗环也都卸下。
乔娆苍白羸弱地跪在沉薇宫外,颇是招人怜惜。
“姐姐……”
乔娆不愿意随容太后去行宫侍奉。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乔娆第一个能想到的人便是乔乔。
乔乔沉默地望着她,仿佛如往常一般,始终拿不出什么狠心的手段。
乔娆想,不管是哪一次,乔乔都是这样的性情。
她也是笃定了乔乔不会针对自己,笃定乔乔看重乔氏的血脉。
眼下乔乔站在这里,她跪在这里,可焉知下一刻就不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果不其然,像是被乔娆料中了心思的乔乔软下了语气,慢慢地开口问她:“妹妹可还记得你我幼时的情谊?”
幼时的情谊吗?
乔娆想到自己小时候与乔乔在一起的许多帧场景。
乔乔和她不一样,她比乔乔聪明,知晓要怎么从名声上,利益中获取最多。
可乔乔却嘴巴坏,既办了好事,却又不懂得如何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乔娆恰恰相反。
只说有一回有个远方表姐来府里找她们姐妹俩玩,长辈们给了她们三个一人一只小玉兔儿。
表姐却因为在捉迷藏时摔坏了自己的小玉兔,红了眼圈。
乔乔怪她笨手笨脚,惹得表姐躲在假山石后哭个不停。
后来她和乔乔路过听见了,乔乔却气哼哼地放下自己的玉兔,又把怀里捂得滚暖舍不得吃的软酥放在了旁边,别别扭扭地回去午睡。
乔娆却没有走。
乔娆好声好气地将玉兔和软酥拿给了表姐。
表姐与她感情更笃。
后来乔乔撅着小嘴和其他人说玉兔和软酥是她给表姐的,可大家面上不说,心里都鄙夷着她这不耻的行径。
她们觉得是乔乔不知羞耻地想要抢走妹妹的功劳,觉得乔乔的恶是发自内心的恶,打小就是这样的坏。
所以表面上乔乔是被王氏故意捧杀,可里面却少不了乔娆的功劳。
就像一个枝头上的两朵花,她掠夺了乔乔的养分,乔乔愈恶,她便愈善。
就像眼下,她跪在乔乔面前,是羸弱可怜的。
可在旁人眼里,她愈是可怜,乔乔这个逼迫亲妹妹走投无路跪在门外的姐姐,就愈恶。
“求姐姐高抬贵手,不要送我去行宫……”
乔娆眼中凝出了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