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月哼哼两声,别过脸去不想看他,可玄素却偏不要脸面,竟是上前一步,从身后将她轻轻一搂。
“我怎么舍得凶你。”玄素柔声道,一双好看的手却缓缓轻抚着绮月的小腹,“你初来乍到,中原不比西疆,你许多事情不甚明了,此处又是皇城,我只是怕你惹出事端……”
“惹出事端又怎么了,你说过你会护我周全的!这就不算话了?”绮月小嘴一嘟,羽扇般浓密的睫毛扑闪两下,眼中便赢了泪光。
玄素心中更是心疼,当下便道,“当然算话的,任何挡在你身前的,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清理干净。”
绮月“噗嗤”一笑,掩面娇声道,“谁要你'清理’什么了。”她说着又笑起来,将手附在他的手背上,“你知道的,我就是心情焦躁了些,好啦好啦,怎么着这也是你师叔朋友的地界,就算是看在夫君你的面子上,我也不想在这里闹出事情。”
身后的人却微微一僵,嗓音低沉而欣喜,“你刚刚……唤我什么?”成亲一年,他还从未听过她唤自己一声夫君呢。
绮月咬唇就要将他的手掰开,一面道:“是你听错了,你倒是松开我呀。”
可男人却不管不顾,硬是要抱着她,清沉的嗓音含着笑意在她的耳边响起,“你再唤一声,我就松开。”
绮月脸颊烧得绯红,眼下这里虽然偏僻,却也是小静禅寺边,指不定什么时候便有人路过的。
“你快松开,若是被人瞧见了怎么办,我倒是无所谓,你这个西疆来的圣僧,还要不要名声了。”绮月红着脸道。
“不要了。”玄素却抱得更紧了,跟个讨糖吃的孩子似的,一面道,“圣僧有什么好当的,哪有做你的夫君好。”
“玄素——”绮月咬着下唇,尾音拖得绵长,又急又柔。
“娘子……”玄素的声音透着些许沙哑,男子温热的体温,透着薄薄的衣料传过来。
忽然有什么柔软而潮湿的东西,卷起她精致小巧的耳垂,轻吻了一下。
绮月的身子几近战栗,几乎要化成水一般,她无法自持般的,轻轻从嗓子中溢出了声,“……夫君。”
“嗯~好。”男子低沉的笑声温柔下来,“这几日可舒服些了,孩子没闹你吧?”
绮月这才觉察到,原来他一直柔抚着自己的小腹,心间不觉升起一股暖流来。她道,“许是寺中安静,孩子也没闹了,这几日我睡得都好些。”
“那便好了。”玄素松开手,垂眸看着她道,“今日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你现在可是我师父。”感受到那温暖离开,绮月竟有几分怅然若失的感觉,只是她面上不显,“你这么天天给我洗衣做饭的,寺里的僧人们都要怀疑了。”
此次来中原虽然是绮月主动提议的,但是来小静禅寺却是为了玄素的事。那时玄素拜访师叔迦叶,便承了这么一件遗愿,如今正撞上贺寿,倒也是圆满了。
不过既然是以迦叶师侄的身份前来,两人便索性乔装打扮了一番,以师徒之名前来。
只是……哪有做师父的,每日事无巨细地照料徒弟起居的。
隔日正是住持寿辰,绮月梳洗之后去寻玄素,却被告知他在禅房后院的小林间等自己。
林间还残存着晨里的雾气缭绕其间,眼下暖阳当空,闲闲洒落,恍若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微芒。
林荫掩映间矗立着一间小亭,玄素穿了一身灰色僧袍,便坐在亭中的石凳上。
绮月走到他身边半身之距的地方坐下,垂首瞧了瞧石桌上摆着的三只茶盏,问道,“今日可是有客要来?”
“是啊。”玄素微一颔首,“彼时阿难还在之时,便常与我说,我之所以降生在这尘世,便是为这尘世而生。不过你可知,这尘世的宿命,却是依托在一人身上。”
“尘世的宿命?”绮月似懂非懂,目露不解。
玄素轻抿一口茶,缓声道,“好比是有一个人,她脱离于尘世之外,却身缠因果,若是因果不解,将生生世世困顿于此,而这尘世,也就如一个囚笼,永无继续前行之时。”
“我的出生,便是要点破这段因果的。”玄素抬起头道。
“那你既然说了不想理会这些,又为什么……”绮月避开他的目光,握紧了手中的杯盏。
却有一双手,坚定而温柔地覆在了她的手上。
他目光正对上她的,语中带笑,“我还要和你白头偕老,看着孩子长大呢。放心,我才不舍得损伤自己半点的寿命呢,那可有一半是你的。”
“那你……”绮月正想问,却听外头传来一阵零碎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