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医说董纪礼只在这一个两月了。
董纪礼喜出望外,明明当日父亲回来时说过,殿下让父亲转告他别再等她了。
董纪礼道:“殿下说的可是真的?”
齐元缨莞尔一笑,纤纤玉指指向桌上的红盖头说:“自然是真的,东西我都已经让林太医买回来了。你养好精神,今夜咱们就成亲。”
董纪礼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他承认他卑鄙,明知道齐元缨是因为愧疚才答应和他成亲,可他还是很欢喜,欢喜到明知这是不对的,他也不想放手。
因着害怕连累董明松的缘故,齐元缨并没有叫旁人来,婚仪上在场的除了她和董纪礼就只有林太医。
今日时间仓促,林太医没帮齐元缨买到合身的嫁衣,齐元缨也不在意,只让林太医挑了一件样式简单的红色衫裙和红盖头,讨个彩头,意思一下既可。
董纪礼与齐元缨各执喜带一端进入正厅,林太医充当司仪。
“一拜天地。”
齐元缨与董纪礼双双转身,二人正要磕头,齐元缨的红盖头底下突然闯进来一双玄色莲花纹靴。
齐元缨暗道不妙,一把扯开盖头,果然看见冷毅如寒冬风雪的苏泽笔直站在她身前。
这才几日不见,齐元缨又瘦了一圈,可人却依旧面若娇花,顾盼生辉,也不知是不是喜事当前,硬生生给她养出来的精神。
苏泽阴阳怪气道:“哟,办喜事?怎么不请我喝一杯?好歹我们也算‘朝夕相处’过几个日夜是不是?”
苏泽故意用暧昧的眼神说些语义不祥的话,呕董纪礼难受。
林太医出生呵道:“放肆,前朝余孽休得侮辱殿下。”
齐元缨看出来苏泽眼里满满的挑衅意味,她让林太医倒了一杯酒:“今日我与纪礼大喜,来者是客。我可以请你喝一杯。”
苏泽不声不响接过酒,剜了董纪礼一眼,恶狠狠地把酒倒在董纪礼面前。
那样子,不像是来讨喜酒喝的,倒像是来上坟的。
齐元缨怒道:“苏泽,我今日没工夫和你玩。你若不是来吃喜酒的,速速离开。这里毕竟是大齐,你若是逼急了我,我现在就去街上叫官兵来。大不了玉石俱焚,黄泉路上,多一个你给我开路,我不亏。”
苏泽却笑了,笑得十分坦荡:“是么?一起死?我也不亏。”
说话间,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吵闹声,仿佛是有官兵来了。
苏泽道:“听见了吗?外头已经有官兵来了。齐元缨,我给你一个机会,若你现在就跟我走,我保你平安;若你不跟我走,我先杀了你身边这两个,再杀了外面那一群人,然后带你走。”
苏泽挑眉问她:“你选吧,要几个陪葬品。”
齐元缨如今的身子只能算是勉强硬撑着,加之昨夜那一战,她体力更是耗损得厉害,她都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好好站在这儿站多久,更别提在两股势力夹击之下救出林太医和董纪礼。
齐元缨转身告诉董纪礼:“纪礼,对不起,你我……”
董纪礼为她耗尽阳寿,形容槁枯,眼下要她说出他们无缘这样残忍的话,她实在于心不忍。
齐元缨转而对嘱咐林太医:“一会儿我从后门走。你赶紧把纪礼的衣服换了,官兵若是进来,你们就说从没见过我。”
“殿下……这张方子您收好。”
林太医偷偷往齐元缨手里塞了一张药方,那是他之前试出来的药方。
齐元缨忽然觉得有些苦涩,这方子是董纪礼拼上命得来的,可她比谁都清楚这方子必定是无用的。
齐元缨扭头看向苏泽:“走吧。”
董纪礼急急追过来:“元缨……”
苏泽白了董纪礼一眼,抱起齐元缨飞跃屋顶,顾不得手上旧疾被扯着的疼,迅速隐入街市不见。
出了城,城外便有一辆马车在候着,车板上一声车夫装扮的人正是杨淼。齐元缨与杨淼匆匆打了个照面,二人心下都是一片感同身受的无语凝噎,甚至竟还意外在这一眼中生出了一点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
齐元缨的难处是逃不开苏泽,杨淼的难处是如此帮扶齐元缨了,结果齐元缨竟还是没能逃开。
苏泽扶着齐元缨进入马车。
齐元缨的精力已然耗尽,她靠着车窗,颓丧着问苏泽:“手脚够快的。齐皇宫里的人都换了一波,你的消息竟然还如此灵通。”
她昨夜才在齐皇宫现身,苏泽第二日就能找来,这速度她不服都不行。
苏泽:“不快些,如何追得上你?”
“齐皇宫哪个是你的人?”
“这你不必知道。”
“老实说,苏泽你胆子太大了,这种时候孤身闯入皇城脚下。”
“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