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停突然顿住,看着他嘴角的弧度,感觉有些陌生——
二零一九年三月二十一日那天,我开着车路过了一家德克士。
因为当天忙着工作忘了吃晚饭,我就在路边停下进去买了一些吃的,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停车的马路边上坐着一个年轻人。
他长得很帅,是那种刻薄面相又有点斯文败类风情的感觉。
不过他怀里抱着酒、手里夹着支香烟,颓废的模样把自己天生的气质给折扣了一半,斯文败类的感觉更重了,不过也十分惹人怜惜。
当时是晚上十点,不早也不晚,来往的行人和车辆都很多,他就是再在那坐个一两个小时也很安全。
我拿着东西越过他直接上了车。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我没有立刻开车回家,我就那么边喝着咖啡边盯着他看了大半个小时。
他在短短的一段时间里,抽了五根烟灌了一整瓶酒,中间被烟给呛到就拿酒填嗓子,边咳边抽。
直到咳的直不起腰来了才稍微停片刻,好点了就又开始抽。
看他那副样子,也不像是个会抽烟的,喝酒也是生灌,纯属是在折磨他自个儿。
街上路过的行人很容易就能注意到他,但是没有人上去管。
三月的天气不算太热,一到晚上刮的风也都还是凉的,谁都要赶着匆匆回家,就他一个人仿佛要在大晚上的马路牙子上、一坐坐到地老天荒。
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但想必肯定是折磨内心的事儿。
不然,那样一个人不会废到丢弃自己。
车里的温度比外面暖和,我看他夹着烟的手指都有些不灵活,应该是已经冻僵了。
我平时不喜欢多管闲事,但是今天这个是个例外。
可能他比较合我眼缘,我下了车,并且把刚才余下的最后一个汉堡递到了他的面前。
近距离看,他长得其实比我远看要帅的多。
抬眼的瞬间,刻薄又慵懒的眼皮勾勒出好看的眼尾和眼廓,五官还很立体,要是再搭上一副银色镜框……
“汉堡。”他虽然抬了抬眼,但是并没有接过东西,片刻之间,又把眼帘给垂了下去。
他抖了抖手指,有些僵硬地夹起了那支烟,凑到嘴边重重地吸了一口,接着又吐出了一连串的烟圈。
大抵是这一下又超过了嗓子和肺部的负荷,他再次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我很想上去帮他一把,但是……到底有些唐突。
我听到那种肺部和嗓子快要撕裂开的声音,感觉不怎么好。
看着他的侧脸,除了有一些咳嗽中痛苦的神情,“刻薄”地再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他又边咳边扬起脖颈灌了一口酒。
这回他那严重的咳嗽并没有像我想的一样被止住,而是情况变得更加严重,他接着猛烈咳嗽几声之后,直接咳出了血。
我都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多管闲事,这时候肯定是有些紧张的,于是,我开口对他说了第二句话:“你应该去医院看看。”
他这次跟先前一样,也可以说是比先前更冷漠。
他基本没怎么搭理我,又继续抽起了烟,抽一口就咳,一咳就带着血。
大抵是我好奇心太重,我当时其实挺想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所以我在他那样冷淡对待我两次之后,我依旧没有离开,反而淡定地在他旁边坐下了。
他也不在意我做什么,依旧在一旁死命的咳嗽,我听那声音甚至一度觉得他活不长了。
直到…那刺耳的咳嗽声在我身旁戛然而止,他倒在了我身上。
我当时看着车水马龙,顿时觉得他有些可惜。
我送他去了医院,医生说主要烟酒不节制造成的肺部发炎,还有饮食作息不规律导致的胃炎,还有大大小小许多的问题…
总而言之,就是一副快挂了的身体。
我把人带来医院总不能一走了之,放心不下还是守了他一夜。
第二天工作上有事我就先赶去公司了,临走的时候在病房柜子上和护士站留了个电话。
当天晚上我忙到十点多的时候,接到一通电话。
不是他打来的,我隐隐有些失落。
电话是医生打的,医生说他醒来后情绪不怎么稳定,自己拔了针头就想出医院,他们怎么拦都没用。
最后还是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才让他冷静下来睡了过去。
其实我没有理由再管他了,我当时做完手里的工作就赶去了医院,想着说要到了他家人电话,跟他家人联系上我就再也不管了。
但是,我去的时候他已经睡的很沉了,轻微的动静也没惊醒他,大抵是是因为镇定剂的药效发挥了作用。
不过看他那样子,也是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