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南宫清看了一会儿没看出来异样,便闷闷地低下头。
“在想什么?”程千钧难得主动地问。
在很久以前,和南宫清还是好友的时候,他也会这样问。
“现在已是腊月,过不了几日,就是人间的新年,往年这个时候,山上总是要热热闹闹的聚一聚的。”南宫清道:“可是今年岭儿不在。”
程千钧静静等待后话,若是细看,能发现他眼底的温柔和耐心。
南宫清便道:“往年这个时候,我都会给岭儿裁制新衣。”
程千钧道:“妖主还在灵山宗。”
南宫清点头,满目希冀看他,“那,我给你做一件新衣吧。”
程千钧眸光一怔,看着他道:“我不是小孩子。”话虽如此,可指腹却在紧张地摩挲这手中茶杯。
约莫是天道听见了程千钧的心声。
南宫清道:“是法衣,我顺道炼器。”
程千钧没花太多时间,就点了头。
南宫清嘴角遏制不住欣喜,在袖中拿出早已准备号软尺,起身说:“那我给你量身。”可起身不到一半,就因为腰疼又险些跌了回去。
中途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将他半扶进怀中,又暖又硬的怀抱。
南宫清抬头看向程千钧,程千钧比他高了快一个头,他只能仰望程千钧,不论是多年前还是多年后。
程千钧扶住他说:“就这样量。”
南宫清有些不好意思,却也听话拉着软尺给他量身。
从肩膀到双臂,量完下来,免不得要在他身上磨蹭许久。
终于量好了之后,南宫清站起身,却又突然跌入了程千钧宽阔结实的怀里,隔了几层衣衫,还能感觉到他硬邦邦的肌肉下心脏跳动的规律。
罪魁祸首是按在后腰的一只手。
南宫清仰起头,面露茫然。
“不累吗?”程千钧问。
南宫清红着脸抿唇。
程千钧眼底冷不丁涌出几分不悦,“不是说你很难缠吗?”
南宫清脸更红了。
程千钧打横抱起南宫清,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带着他回房,他很少有这样冲动的时候,很是出人意料。
南宫清也没有多言,一直到要被程千钧放回床上,他说:“糟了!”
程千钧动作顿住,保持着弯腰要放他回到床上的姿势。
“怎么了?”
南宫清干笑两声,小声道:“……我把你的尺寸忘记了。”
程千钧将他放到床上,面色平静,“你有很多机会可以再看。”
南宫清愣了一瞬,惊愕道:“我是说刚才量身的尺寸!”
“我知道。”仿佛自己并没有别样的意思,没有开过有色的玩笑,程千钧泰然自若地弯腰除下南宫清的鞋袜和大氅,随后自己也上了床。
南宫清被他轻手轻脚抱进怀里,除了惊愕还有点悚然。
程千钧居然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这,是我房间。”
跟着程千钧一块躺下后,被迫靠进他怀里的南宫清艰难开口。
程千钧面不改色道:“我知道,但我房间没有被褥。”他就这样理直气壮地跟南宫清说:“天寒地冻,我想在你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可那些被褥不是你自己收走的吗?南宫清疑惑又有些期待。
“一段时间?”
“一百年。”程千钧抬手覆住他的眼睛,逼着他翻身背对着自己,一手搂着他的腰细细揉按,也不准他回头,根本不想听到任何拒绝的话。
“你不是很难缠吗?”程千钧又是刚才那句话,他靠近南宫清耳边,目光盯着他微微红肿的唇,“你可以更难缠一点,这百年也不会寂寞。”
南宫清哑然,他开始后悔昨夜说的话了,可他又没办法反驳。他靠在程千钧怀里,身上又酸又累,在程千钧的揉按下,终究是敌不过困意。
“其实我没那么难缠的……”睡着前,南宫清还不忘为自己辩解。
程千钧眼底深处浮现出几分喜色,嘴角微扬,笑意微冷。
就算他是程千钧,也并非一个无欲无求,他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仙人,南宫清未免太过高看他,一再撩拨,死性不改,那就休怪他不客气。
程千钧清楚,难缠的人从来都不是南宫清,多年前,仍是天真少年的他不过是在古井平波上无意撩起一层涟漪,就已叫他念念不忘了多年。
他其实罪大恶极,因为他一开始就知道南宫清骗了他,但他可靠的表面隐瞒了所有人,他想渡南宫清,想保护他,想让他放下过去的仇恨与怯懦,回到他们最初相识时的模样。
事实上,程千钧不是不会说谎,只是看要为谁说谎罢了。
第178章 番外二(1)
甫一睁眼, 宣陵只觉视线异常的朦胧,火光与血色隐约在眼前浮现,淡淡的血腥气弥散至鼻尖,他皱着眉,一手撑着冰凉地面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