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岭觉得自己本该摇头的，却还是实话实说，“疼。”
宣陵继续给他渡灵力，在摸清楚顾雪岭的灵脉与丹田的状况后，神色愈发紧凝起来，“为何你丹田中的灵力都没了，你不是快结丹了吗？”
顾雪岭摇头，“我不知道。”
宣陵又问：“你何时长出的鳞片？”
顾雪岭不太想说，皱了皱脸，才小声道：“快有十天了。”
大抵是因为有了宣陵的灵力，顾雪岭手上与小腿上的鳞片似乎越来越清晰，顾雪岭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而后止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宣陵当即撤去灵力，“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顾雪岭仍是茫然无措地摇头，“好疼。”
宣陵神情凝重，一边将人抱进怀中，轻揉他的长发，“不怕。”
顾雪岭却是疼得咬紧牙关，那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破开肌肤抽长出来的感觉越发明显，让他额上泌出了一层薄汗，呼吸也加重了几分。
宣陵帮他擦去额角的汗，将自己的手塞进顾雪岭手心，脸上笑容退去，只留下浓浓的担忧与困惑。即便半人半妖的妖修体质再特殊，也不会在化形的征兆开始后，坚持这么长时间还没能真正的化出原型，这很古怪。
约莫熬过了小半个时辰，顾雪岭紧捏着宣陵的手才慢慢松开。彼时宣陵手臂上也多了十多个血印子，猩红的血渍沾到了雪白的衣袖上。
宣陵面不改色，抬手轻擦去顾雪岭额上的汗。顾雪岭疼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亵衣已被湿透，脸色极为苍白，更衬得眉心剑纹红得惊人。
正好屋里还有水，宣陵抱着已疼得半昏半醒的顾雪岭到浴桶前，弹出一道灵力将凉透的水加热，直到水温适中，才将顾雪岭放到水中。
顾雪岭再醒来时，人已躺在了床上，原本师父给他的寻常锦衣已被人换成了一身雪白的道服，他身上没有汗湿的感觉，虽说还是又累又疼，却感觉身上清爽不少，便知他是沐浴过了，想必还是宣陵给他换上的衣服。
分明不久之前才刚互通心意，顾雪岭脸颊一红，费劲坐起来。
这时天色已黑透，屋中燃着几盏烛火，宣陵却不在。
也就在顾雪岭心里刚刚有些失落时，门前的人听到屋中声响，跟厉阶快速交待完便推门进去了，一身白衣，身形俊秀而颀长，正是宣陵。
顾雪岭这下连耳尖都红透，可见了他，又觉得满心的欢喜。
“师兄醒了。”宣陵快步过来，手上还端着一碗汤药。
顾雪岭点点头，靠坐在床头等他过来，茫然地看着他手里的药。
“不知师兄为何会灵力尽失，还昏睡了两日才醒，我只能找一些补充体力的灵药给师兄服下。”
宣陵坐在床沿，舀起一勺药汁喂到顾雪岭嘴边，“师兄喝药。”
顾雪岭此时心思已全不在药上了，他惊道：“我睡了两日？”
宣陵点头，面色沉重不像说笑。
顾雪岭当即握住他的手，惊慌道：“宣儿，师父怎么样了！”
宣陵手中的药碗一抖，药汁险些就要洒出来，幸亏他的手足够稳，只是虚惊一场。他依旧将药喂到顾雪岭嘴边，只道：“放心，师父没事。”
顾雪岭紧抿着唇不肯喝药。
宣陵只好说：“两日前，有人在易连修手下救走了他和程千钧，二人目前仍在潜逃，不知去向。”
顾雪岭相信宣陵，当即暗松口气，“师父没事就好。”
宣陵将药送到顾雪岭嘴边，这一回顾雪岭总算开口，心不在焉喝完了一整碗药，便困乏得坐不住了。宣陵将他抱在怀里，见到隔了一层衣衫，他手上的银白鳞片微光在夜色中越发明显，眸光微微一凛，却是费解。
顾雪岭靠在他怀中，很快安心睡去。
宣陵抱着他躺下，素来沉稳的眉间竟有些忧愁，他无比虔诚地亲吻了顾雪岭的唇，轻声承诺道：“师兄放心，我会倾尽全力护你周全的。”
顾雪岭眉头皱着，似乎在梦里，还被身上的痛苦折磨。
第136章
醒来时, 已是天亮。顾雪岭睁开眼，怔怔看了好一阵床帏。
门前有人在说话，一个是宣陵，一个是陆微。他隐约听到是陆微请宣陵过去商议什么，宣陵犹豫, 直到陆微说事关顾雪岭, 宣陵才跟他走了。
听脚步声渐行渐远，知道宣陵走了, 顾雪岭的意识也终于清醒过来, 眨眨眼睛，慢吞吞地起身。
因为已经睡了几日, 昨夜又服了宣陵准备的灵药, 顾雪岭今日醒来时恢复了一些精神，但在双脚落地时，他仍有一种如在刀尖上行走的痛苦。
顾雪岭索性坐在床沿不动了, 拉开衣袖看了看。
手臂上现出一道道银白的光芒，时隐时现，似乎鳞片已经长进了皮肉里。顾雪岭眸光黯然，随即涌上几分的喜色，他想起了宣陵。虽然他最近运气是不大好，但也算是因祸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