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风小五盯着顾雪岭好一阵，眼底闪过几分挣扎，不知在想什么，眸中的光突然没了，摇摇头慢慢靠坐回去，“罢了，这大抵就是命吧。”
顾雪岭觉得自己在他眼里看到了失望，奈何风小五修为这么低，而对手可是天魔宗曾经几大合体期长老之一，风小五现在应该是绝望了。
可惜顾雪岭只能说：“你好好休息。”他也没能在天魔宗长老手下救人的能耐，更不想连累方九思，至少他现在知道了宝库记录这个途径。待到风雨楼平静下来后，再查也不迟。
风小五点点头，静心调息起来，顾雪岭带着小黑龙出了破屋，在破院门槛前坐下，跟破屋中的风小五远远隔着各自休息，等待方九思回来。
不料方九思这一去就是两个时辰，直至三更月上柳梢头，一直没有回来，小黑龙也表露出几分疲惫，缠着顾雪岭手腕，时而蹭蹭他手心提神。
顾雪岭支着额角靠坐门槛上，也渐渐有了几分困意。
忽然，小黑龙一个激动直起身，吓得顾雪岭醒过神来，一脸茫然。
小黑龙偏头看向破屋，顾雪岭跟着看过去，便见一片黑暗中，风小五正走出来，他调息了好一阵，至少恢复到可以自由行走的地步。
顾雪岭起身问：“你怎么了？”
“多谢方哥哥的药，我已经好多了。”风小五朝顾雪岭一躬身行礼。
顾雪岭却有些疑惑，“你要出去，回风雨楼吗？”
风小五点头，清幽月光下，他顶着一张惨白的脸，声音听去很是虚弱沙哑，眸光却很是决绝。
“小楼主与左护法于我有大恩，如今他们被困，我岂能坐视不管？就算死，我也要回风雨楼，只可惜方哥哥的恩情，我今生恐怕无法报答了。”
顾雪岭道：“你伤得很重。”
“我知道。”风小五道，他想了想，将脖子上的挂坠取下来。
“方哥哥，多谢你的关心，我身上没什么稀罕的东西，这东西看去还挺漂亮，也没什么用，就给你做个小玩物。我要走了，若你那位师兄回来了，你们也尽快离开风雨楼吧。”
将挂坠塞进顾雪岭手心，风小五没再多言，竟真就走了。
看看手心五色琉璃的挂坠，又望向少年单薄虚弱的背影，顾雪岭眉头一皱，心底莫名很不是滋味。
风小五一路步行回风雪楼，山道不难走，可他伤势不轻，走了一阵，丹田痛得让他不得不扶着树木停下来缓一阵，却见身后忽然多出来一双手扶住他的手臂，清润的嗓音就在耳边，“伤成这样，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风小五面露错愕，望向身后那张一如印象中干净漂亮的脸。
想想还是跟上来的顾雪岭无奈叹气，“总不能看着你去送死，师兄迟迟未归，我也得回去看看状况，同他会合，反正是顺路，我们一起。”
风小五怔愣须臾，随之摇头笑叹，“也行，等回了风雨楼，你与你师兄会合了便走，如今风雨楼里太乱，还进了魔修，不是个好地方。”
顾雪岭点点头，扶着风小五往前走，又将袖中的挂坠取出要还回去，“这东西还是还给你吧。”
风小五摇头，“不必，送给方哥哥了。”
见少年态度决然，顾雪岭便只好收下，顺道摸摸手腕上跟他闹脾气缠紧他的小黑龙，不过就是不顾小黑龙阻止追上风小五，它就生气了。
小黑龙还是不高兴，缠着人手腕的力道却算不得重，不会让顾雪岭感到不适。它看着就在顾雪岭手边的挂坠，见顾雪岭似乎还打算小心收回去，它眯了眯眼睛，一张嘴窜过去。
顾雪岭手中一空，顿时大惊。
“怎么了？”见顾雪岭忽然停下，风小五有些困惑。
顾雪岭握紧空了的手心，干笑摇头，“没事。”不过就是风小五给的挂坠被小黑吞了而已……那么大一块琉璃挂坠，也不怕撑破肚子？
顾雪岭扶着风小五朝风雨楼走去，暗暗担忧地看了小黑龙好几眼。
小黑龙察觉到他的注视，一下爬到他肩头上来，从斗篷里钻出去蹭他脖子，看去很乖也很亲昵。
好像没被撑到……顾雪岭暗松口气，暗暗瞪了小黑龙一眼。怎么什么都敢吃？真是一点都不挑食。
再回去时，风雨楼的纷争已经结束。
昏暗夜色下，风雨楼总坛火光冲天，浓重的血气弥漫在空气中，将那一座红楼衬得格外诡谲妖邪。
风小五熟门熟路摸进了总坛，躲开巡逻的弟子，和顾雪岭躲进了总坛那一片院落的墙角里。
那红楼就在远处斜对面，楼前各旗弟子正严密把守，楼中灯火如昼，较之不久前的厮杀，此时楼前安静得不像话。若非地上还残留着未曾清理的血迹，就是风小五也都要看不出来不久前风雨楼出过那样激烈的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