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早已结丹,闻弦已准备冲击元婴期多年,早到了可以收徒的时候。
至于顾雪岭这个大师兄,完全不用在意。不说他想不想收徒弟,在南宫清看来,他连顾雪岭都照顾不过来,哪还有力气帮他照顾徒孙?
戴上南宫清塞给他的御寒法器,披上厚重的狐毛大氅,顾雪岭倒是不怎么冷,只是跟着南宫清到后山时,心里那点不愿瞬间放大数倍。
他的好师弟宣陵,早带着三十多名外门弟子等在后山。
正逢雪后初晴,山道上的雪已被清开,入目皆是雪色。放眼远眺,群峰俱被大雪覆盖,山峦迭起,雪白中点着几笔苍青,如画中景象。
“师父。”宣陵拱手而礼,而后又朝顾雪岭颔首,“大师兄来了,弟子们都已准备妥当,就等大师兄了。”
就说南宫清不可能放心让他一个人领队,就算后山顾雪岭都玩腻了。
顾雪岭眉头一紧,回头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南宫清。
南宫清拍拍他肩膀道:“去吧。你师弟也说了,一直在屋里闷着也不利于养病,下山也不安全,不如就去后山散散心。再说了,你上回在青云试剑拿了前十五的名次,宗门里的弟子们都很想见见你这位大师兄呢。”
下山不安全,跟坏东西在一起就安全了吗?顾雪岭憋了一肚子气,却不能朝师父发,他揪着师父衣袖说:“有师弟在不就好了,我不想去,师父,我有些倦了,想回房歇着。”
往日他这么说,南宫清都会同意的,可这次南宫清却拧着眉跟他说:“你师弟说的对,日日躺在屋中对身体也不好,还是出去走走吧。”
顾雪岭差点没绷住脸,“师父?”
那么多人看着,南宫清也不好摸他头,只点头说:“去吧。不是有宣儿陪着你吗?大家都在等你呢。”
南宫清都已决定了,顾雪岭笑容僵硬,只得松开南宫清的手,转身带上那群外门弟子进后山。
他只是个领队,带进去后就不必再管了,里头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阵法中仅有幻阵与困阵,考验弟子们的同时也会将所有景象传送回到无回宫,南宫清和几位长老都会看到他们的表现,也包括顾雪岭和宣陵。
顾雪岭越想越是怨愤。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让师父收这个坏东西为徒。如今在师父眼里,到底是他的话可信,还是宣陵的话可信?师父要偏心他人了,真烦。
顾雪岭闷着头,先一步进了山林,一路上虽然什么都没说,连沿途雪光都不愿看一眼,外门弟子们却是一个个好奇地瞅向这位大师兄。
从前大家都说,大师兄是花瓶,可是不是花瓶,去沧海一试便颠覆了所有人的看法,众人艳羡,有以他为目标努力,也有眼红讥讽他的。
顾雪岭从不在乎外人怎么看他,也不在乎他们的目光。却知道若宗门内真有人胆敢对他动手,南宫清定不会轻饶了那个人,不管他是谁。
忽而,顾雪岭脚下一打滑,便一脚踩进一个小雪坑里。
幸而雪坑不深,顾雪岭郁闷地抽出脚,身后一阵寒气来袭,冻得他缩起脖子,而罪魁祸首搀扶着他的手,还贴在他耳边将冷气传过来。
“师兄小心,还是我扶着你吧。”宣陵牢牢抓住顾雪岭的手,遏制住心底涌上的丝丝缕缕的满足,抿着唇道:“地上全是雪,看不清路。”
“不需要。”顾雪岭冷下脸,正要推开那双冰冷的手,宣陵便压着声音在他耳边说:“师父还在看着呢。”
这话就像一条导火索,腾地一下,燃起顾雪岭心中忍了许久隐约而不发的怒火,顾雪岭偏头怒视宣陵,“你以为我不敢告诉师父你对我做的事?宣陵,我先前不说,可不是在给你机会,你休想拿这个来威胁我!”
宣陵缓慢垂下一双琥珀眸子,无辜地道:“师兄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但师父真的在看。师兄,你现在推开我也行,随你心意即可。”
顾雪岭咬牙瞪了他半晌,闷哼一声,到底没推开他。
宣陵抿唇笑了一下,便快速掩去,对身后众弟子道:“走吧,过了这片雾凇林,你们便自行进山。”
顾雪岭忍了忍,先一步进了林子,宣陵还扶着他不肯松手,见状暗笑一声,手却握得更紧了些。
顾雪岭忍无可忍道:“松手。”
“不行。”
北风一卷,雾凇枝头上挂着的雪团扑簌簌掉下,日光一晒,便成了冰冷水珠,随着一同落下,不少外门弟子被砸中,顿时冻得身心凉透。
宣陵拉着顾雪岭避开松枝上落下的几滴水珠,说:“师父看见了,会训斥我不好好照顾师兄的。”
“你少拿师父威胁我,也轮不到你来威胁我。”顾雪岭瞪着前方,说话时呼出的气息瞬间化作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