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林中不知何时蔓延开浓重的白雾,似一头猛兽般快速将他们吞没。而那声惊呼来源于赵师兄。
不知何时,他身后多了一头镇墓兽,正是路边常见的那种小的,却已脱去外表石块,朝他疾速扑来。
赵师兄猝不及防被咬去肩膀一大块血肉,这才艰难逃开,正扶着肩膀倒在地上惨叫。而宣陵本欲过来救顾雪岭,却也被镇墓兽拦下了。
顾雪岭这才发现,这个林子里不知何时无声出现了不下十数头镇墓兽,这本就很是诡谲,按理来说它们不应该离开属于自己的方位的,可诡异之处不止如此,架住顾雪岭的二人见赵师兄受伤,本来是要拽着顾雪岭过去救人的,可身后竟传来一阵震动。
二人定睛一看,身后那块长方形的岩石竟缓缓拔地而起,上头闪起道道血光,层层青苔正缓缓剥落。
“赵,赵师兄!”
其中一名弟子似被吓得立马松开顾雪岭的手,又像是看到远处赵师兄又被几头镇墓兽盯上,匆忙跑过去救人了。剩下另外一人,看看身后闪着血光,怎么看怎么诡异的石碑,面上露出几分慌张,也松了顾雪岭追上那人。
只余下顾雪岭一脸茫然又无辜地看着他们,他呆了呆,发现宣陵也被几头镇墓兽围困住,喊了声宣儿正要往前,正好一阵飓风呼啸而来。
顾雪岭极少锻炼体魄,故而身形单薄,正如叶景常说的,一阵风就能刮跑,这回当真是一下就被刮得连连往后倒退,匆忙扶住石碑才站稳。
待风过后,眼前一切皆被厚重的白雾覆盖,什么都看不到了。
仿佛整个世间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四周也变得十分安静,镇墓兽的嘶吼和与宣陵的打斗声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刚才的一切好似皆是虚妄。
天地间像是只剩下他一个人——这种认知让顾雪岭有些无措,他下意识按住心口上的护身符,那神兽眼还烫得很,却不再发光跳动了。后知后觉,连身后的石碑也不再往上升了。
“宣儿,宣儿!”顾雪岭朝白雾里喊了几声,俱是没有应答。
连个外人都没有,他也不需要什么面子了,艰难压抑下心头的不安,神色慌张地四处张望。
顾雪岭还没有修炼出神识,自然无法望穿这片厚重的白雾,转了一圈回过头,发现身后石碑上青苔已经掉干净了,露出里头干净,洁白的石壁,上头还刻着一排排鲜红的血字。
乍一眼满目血红,顾雪岭先是被吓了一跳,才按住心口认真看起石碑上的刻字。这血字乃是古篆,且红得好似还在滴血,十分逼真。
顾雪岭默读了一遍,这原来是一段诅咒,大意说的是前方乃龙宫禁地,不得近前,否则便要道途尽毁,五感尽失七窍流血不得好死。
“龙宫?”顾雪岭一头雾水。
但关于龙宫禁地只有这四个字,再无其他了,石碑上面洋洋洒洒了大几百字,除了前头六七字,后面全是诅咒,到了最后还有那么几句:满头生疮,断子绝孙……这样的诅咒,还矛盾的来了一句生儿子没有那啥……
好幼稚。顾雪岭心道。对血字诅咒的敬畏到此为止消失为零。
“看来这片林子里头是禁地?”顾雪岭喃喃道:“那些镇墓兽应该是守护禁地的吧?也不知道是谁触发了禁地的阵法……”忽地一顿,顾雪岭抬头望向苍穹时,目光顺着石碑往上,在右边一角看到一个清晰的血掌印。
顾雪岭眨巴眼睛,低头一看一手血——这不正是他手上的惨状吗?
这石碑不知经历过多少年的风霜雪雨的摧残,上头已是坑坑洼洼,那些疙瘩颇有几分尖利,一下就把他的手心磨出了一大片血印,都掉皮了。
顾雪岭深吸口气,呼了呼手心,可怜兮兮地用左手在袖中摸出一张帕子,有些别扭地将右手掌心包扎起来,这才开始思考自己要做什么。
“对,先去找宣儿。”
小师弟刚刚都被镇墓兽困住了,恐怕很危险。顾雪岭打定主意,转身小心翼翼地进了一片白雾中。
白雾太过浓重,脚下的路都难能看清,莫说是去找人。
顾雪岭几乎没离开过玄天宗,从未出外历练过,说不怕都是假的。可还要去找小师弟,顾雪岭边走边喊着宣陵的名字,壮着胆子往前走去。
林子还是那片不知名的林子,天色已晚,又被白雾遮掩,林中光线越来越弱,一人走在其中,不听着自己回声,很轻易迷失自我。
顾雪岭总觉得这片林子变大了,否则刚刚还在一起的人,理应不远才是,怎么找了那么就都没找到?
约莫是顾雪岭运气好,他□□叨着找不着人,前方便隐约发现一个白色人影。顾雪岭心中大喜,小心地朝那边喊了一声,“是宣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