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元盯着周雪竹:“难道七公主一人,抵得上我们千千万万人的性命?”
宋文桢轻轻抬手:“够了。”
他将鱼符塞到了赵瑾元怀里去:“若她死了,我要这权势也是无用。”
“今日要是张清衣,你又会如何选择?”
宋夕灵的死是个引子,让宋文桢清楚的意识到,以他现在的身份他无法保护任何一人。
当初宁俞当街被绑,已经隐隐有了这样的势头。
皇后和宁柔一直虎视眈眈,皇上表面装作慈父,可真要到了触及利益之时,他退得比谁都快。
就像今日,他不管后宫数千人,单单带了陶婕妤逃走一事,便已经让众人心寒。
皇上整日不将心思放在朝政之上,朝堂内部也已经开始腐朽,在没有内忧外患的情况之下,许多人都像是一团杂乱的棉絮。
而一些好不容易考□□名入仕的年轻举子,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一早的雄心壮志早已磨灭。
这前朝后宫不应如此。
要宋太傅举家回乡也是宋文桢的意思,没有软肋,他才能一心扑在报仇之上,而他早就做好了舍弃生命的准备,却从没有想过要让宁俞替他挡刀。
赵瑾元摸着那块还散着余热的鱼符,满腹要说的话全都生生咽了下去,便是旁人要劝,他都喝止了。
宋文桢说得没错,要今日是张清衣,他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他是太史令家的嫡次子,爹爹官职不算高,而张清衣的爹是中书省的中书侍郎,官拜三品。
张清衣在宗阳学教习,是正儿八经的夫子,他每每想起去提亲,又不愿委屈了张清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宋文桢找到他时,两人一拍即合,赵瑾元满腔的抱负又开始蠢蠢欲动。
若他将宋文桢扶上皇位,他就是开国的功臣,再不是那个太史令的嫡次子,在外都没有自己的姓名。
所以他没将宁俞放在眼里,而宋文桢方才说的那番话令他醍醐灌顶,自己竟本末倒置了。
宋文桢掀了衣摆往朝远宫走,他孤身上前,宫内的侍卫都拿着刀剑,没一人敢拦他。
皇后见宁柔将宁俞换了进来,已是欣喜不已,她用长长的护甲在宁俞脸上磨蹭着,冰凉的触感让宁俞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你们已经是穷途末路,待捕的羔羊罢了,还做什么无用功?”
皇后面色一窒,抬手便要给宁俞一巴掌,却被人拉住了手臂,她抬眼望去,竟是宁殊。
“母后……”
“你在做什么?”皇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宁殊。
宁殊没再说话,眼神却已经开始黯淡。
“她是反贼,宁殊!”宁柔连名带姓地喊着他,恨恨咬着牙齿眼睛像要喷火。
宁俞见此,刚要开口,便见一个宫人急匆匆进来:“皇后娘娘,宋文桢来了。”
皇后大骇:“什么?”
宫人说话大喘气,又道:“他孤身一人,连把长剑都没带。”
皇后虚惊一场:“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宋文桢便出现在几人眼前,他穿得单薄,眼底猩红一片,见到宁俞的脸神情才缓和几分。
在身后三尺的距离,跟着几个佩剑侍卫,都战战兢兢没敢上前。
宁俞眉头一皱:“你来干什么?”
宋文桢这步棋走得委实出人意料。
他没回答,反而朝皇后道:“鱼符不可能给你,不过只要将她放了,我保证让你们平安出宫。”
“金钱珠宝,汗血宝马可保你们衣食无忧。”
皇后先是一愣,继而仰天大笑:“你算什么东西?乱臣贼子!本宫堂堂皇后,要听你指令么?简直可笑!”
宋文桢负手交于身后:“你们现在并无翻盘机会,皇上弃宫而逃,而你手里也只有一位名不正言不顺的六皇子,又要如何翻身?”
宁殊听此,眉头皱得紧紧的,开口道:“你是何意?”
宁俞接话:“当年母妃一胎双生,皇后娘娘抱走其中一个小皇子,放到身边养着,自小便是按照太子的规格。”
皇后脸上绷不住了,伸手揪着宁俞的头发:“你这个贱种,胡言乱语搅动人心!”
宋文桢说得没错,她手里只有宁殊这个皇子,是最后的机会。
宁俞只觉一阵钻心的疼痛,皇后却不肯松手。
宋文桢被两个侍卫牢牢拉住,他咬紧了牙齿道:“皇后娘娘,外头禁军数万,你还是掂量掂量。”
宁殊眯了眯眼睛,他本就心中存疑,宁俞说出口的时候其实并不意外。
反倒是一无所知的宁柔目瞪口呆,嘴里一直喊着不可能,而皇后遮遮掩掩的模样,却是暴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