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是啊,”姜掌柜又开始咳嗽起来,在桌边慢慢坐下,把肚子收在桌沿儿下,抬抬手示意他也坐下。
他赶紧倒了杯水,递过去。
姜掌柜结果水喝了一口,接着道:“那时候他约摸也就十一二岁,瘦瘦小小的,还没开始长个儿。”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瘦弱的小孩儿在蹦蹦跳跳的。
姜掌柜接着说:“他呀,来的时候满身都是伤。”
“都是伤?”他惊得几乎都要站起来。脑海中的小男孩瞬间就不支棱了。
“是啊,他也不哭,就那么看着我。我都怕他给我看出个窟窿来,那眼睛里边满都是红丝,还含着泪。我一看,这小孩儿,命硬,犟啊!”
他急切地想要询问其中的原由。
“诶呦!”姜掌柜却忽然惊呼一声“你瞧瞧我,一说就忘了别的事情,人老啦,就是罗里吧嗦的。白先生快去吧,可别误了时间。”
“可是,您……”
“去吧去吧。”姜老板摆摆手,不再说什么。
他知道已经不能也不该再多嘴,姜老板定是有用意,而需要自己去寻找。
于是他起身,和姜老板告辞,就走出了门。
其实他并不是要去找厉禛,只是姜老板一提,他便鬼使神差的应了。
这时候他没了方向,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
他始终在胡思乱想,想不明白为什么厉禛会受伤,想不明白其中的原由,而想去看看他身上有没有留下什么疤痕,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后遗症,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想不明白。
他往常总是淡定自若,可今天却屡次被拨弄起了心弦,他想要压下去,却总是被这样那样的胡思乱想惹得心烦意乱。
他走在路上,夜很深了,路上没有什么人,只有灯还亮着。他走的时快时慢,想的急了,就不自觉的快步走;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慌张,就又慢下来。
这时候,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产生了一种,叫做“好感”的情绪,对,厉禛?
他不敢想,自己怎么会对一个男人产生非分之想呢,可心底急切地想要知道他的过去的欲望却使他不得不承认。
他爱好美人,看过不少古时的画像故事,也知道确有一种男人间的“爱情”。只是不知道,自己也会为一个男人心猿意马。
他想不好自己对厉禛究竟是何时因朋友间的关爱过了头而由什么原因产生了好感。
前方传来一声:“白兄!”
他听出是厉禛的声音,急急地抬头应他一声,“诶!你……”
他想要问出自己的疑惑,又猛地刹住——于情于理,他都不该问。
看着厉禛跑过来,他改了口:“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又到这里来?”
“白兄这不是也没有睡觉吗?”厉禛反问到。
“我就是睡不着,出来散散心。”
“我也是。”
两个人就并排走着,身侧是灯火通明,万家共戚,他们走在黑暗中的光明里,不知去处。
“白兄。”厉禛忽然低低的唤他。
“怎么了?”
“白兄是要散什么心事吗?”
你不该最清楚吗?
“也没什么要紧事。”
“若是有什么,白兄不妨与我说说看。”厉禛贴心的说道。
我还和你说说,我就想看看,你能脱了吗?
他心烦意乱,并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就闭口不答,而低下头去。
厉禛见状也不再多问,而只安静地陪着他慢慢的走。
厉禛不再多问,可白乔心里,却是炸开了锅。
我在干什么?你害羞啥呢?你说啊,说啊!你问他啊!你的出息呢?现在不说以后哪里还有机会再知道啊!!!
“我……”他刚要开口。
“诶,白兄你看!”厉禛忽的伸手一指。
好嘛!
他心里感叹一声,又端起自己平时温润的劲儿,“什么?”顺着他的手看过去。
只见宽宽的河道中间盛着满是银光的河水,在街旁人家的灯火照耀下,添上一些或红或橘色的光,缓缓而流。
厉禛开始介绍,“这河啊,相传是当年神仙下凡收了供品,大家都欢喜神仙保佑。可供品太多拿不过来,神仙便想了个办法——开出这一条河来,供品皆由纸船随水流载去天界,数千万条纸船流了七七四十九天,十分壮观,哪位神仙也果真保百姓安康。”
厉禛走到河旁,撩拨起水花,他也跟上去“后来大家就把心愿写在纸上,纸船随河流上天界,神仙就会知晓,而每年大家又都要去城北的寺庙祭拜,希望仙人在天上多言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