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芳宁对于这种冷遇习以为常,她也不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
像老夫人和沈蓉锦之间的其乐融融是她所没有的。她一向被她们忽视惯了。
不过,也未必会这么其乐融融下去。
沈芳宁睇视着沈蓉锦,淡淡地笑了笑。
沈老夫人未曾施舍眼神给沈芳宁,她垂眼呷起一口茶,看向沈蓉锦缓缓道:“你三姐姐的亲事已经定下,就等三书六礼了。沈家的姑娘就剩你一个了,祖母可要好好的替你相看一番……”
她就这么一笔带过沈芳宁的婚事,说了许多关于沈蓉锦丈夫的人选,却未曾提及嫁妆半个字。
哪怕连个德高望重的婆子也不曾支使过来教她理事。
隅中时,春风渺渺,拂过院落里的海棠,融在风里吹动着半卷的竹帘。天光投过来,落下斑驳的碎影。
沈芳宁欹在廊庑下的美人靠上,她手里握着一柄刻丝团扇,而琥珀在一旁把打听到的一字一句地复述出来。
“这么说,昨夜只有沈蓉锦和绿云待在屋子里,而沈蓉锦又发了一通脾气,连带着绿云脸上也有伤,不能出来见人了……”
沈蓉锦虽然娇蛮,但却一向不怎么对丫鬟动手。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沈芳宁现在还没打算单就对牌一事做些什么。她脑子里已经模糊的有了一个想法,细细想来也要被吓一跳。
这件事,她若是能拿住……
她舌尖来回在贝齿之间打转,掂量着这件事的份量足不足。
琉璃从月洞门外走进来,一抬眸看见沈芳宁在美人靠上歇息,便提起裙子,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台阶,垂首说道:
“姑娘,奴婢从胡掌柜那儿得到了一些消息。”
第4章 事发 绿云和阿庄怕是得闭上嘴。
“可是有什么消息?”
沈芳宁细白的手腕搭在红漆的槛栏上,她拿着扇面抵着额头,遮住那眩然的春光。
琉璃连忙道:“胡掌柜人脉广,路子多。奴婢将那天看到的原原本本对他一说,胡掌柜便了解了个大概。他既先答应替姑娘打听大公子在这京城的事,却先给奴婢指了一条路。”
对牌迟迟不见踪影,沈蓉锦那儿已经是打草惊蛇。短时日内角门不大可能再出现有关沈蓉锦和沈清宗的人来,可事情既然做了,便一定会留下痕迹。
与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
沈芳宁一听,连问道:“什么路?”
颤栗的声音从她的口中出来,沈芳宁惊讶地顿住了口。
她其实完全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如今有些人家也这么做,日息三厘,利滚利……所谓,印子钱。”琉璃附在沈芳宁耳边,说道。
沈芳宁闻言眉头一皱,继而又松缓开来。
……印子钱
说出去也是有碍门风,像沈家这等言官出身的家族更是不允许。
沈蓉锦倒也罢了,沈清宗学六艺,读四书五经,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东西是不能沾的!
沈芳宁又想起那一块对牌,心底百转千回数次。如今看来,这块对牌是个烫手山芋。可若让沈芳宁轻轻揭过,肯定是不愿意的。
她在等,等一个时机。
又过了两日,庚帖已经交换过。如今是纳吉的时候,傅家正式送来了聘书,并定下了亲迎的日子,是五月十日。
这些事情沈芳宁也沾不上手,她现在一心只想拿住大房的把柄。
所幸,事情在这两日也有了眉目。
沈芳宁如今手中就差东风,让她好好地将上一军。
沈蓉锦那儿也不好过。沈清宗趁着国子监里的老师休沐从国子监里赶回来,刚进门就支使阿庄去找沈蓉锦,而自己在书房里等她。而绿云和阿庄都被打发走了。
“对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自从阿庄将消息告诉沈清宗时,他怒意便攒在心底,只可惜这几日功课太多,无暇抽身。如今刚一得空,他便匆匆赶了回来。沈清宗有一双锐利的丹凤眼,怒气冲冲地瞪着沈蓉锦,丝毫不带兄妹情分。
沈蓉锦道:“不都是你管这些事吗?我……我怎么知道!”她一向怵沈清宗,可又不愿折了她的面子,才撑住她去面对沈清宗的怒火来。沈蓉锦的眼睛上下瞟觑着,她的声音细小如蚊子,“大不了,将这件事告诉祖母得了,你是大房的嫡长子,她肯定不敢拿你怎么样……”
沈清宗一听,怒极反笑。他同样来来回回打量沈蓉锦,只差说她是个傻子了,“我是大房唯一的儿子,祖母又不止一个儿子!我怎么有你这么一个妹妹……若是叫旁人知道了,你的名声说不定连沈芳宁也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