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日阳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说。
「是吗?」
我有点意外。能得孟婆亲口称赞「聪明」,那真是不得了的事情。
「大部分人纵使不愿接受命运,多半也只是怨天尤人,就算有什么改变现状的方法,但遇上了难题往往就放弃,再把错怪到命当如此就行了。这两百年来,我在醧忘台见得多是这种人。」
孟婆淡淡地说着。「但日阳他不同,他不甘于死去,为此不惜实行陈诗雨交给他的难题,像杀死黎日勇这种事,寻常就九岁小孩是做不到的。」
「侵占了黎日勇肉身后也是,一般人剧然变成别人,都会紧张兮兮、疑神疑鬼,当初我刚进到黎日雄肉身时,也曾怀疑过我是否借尸还魂,在搞清楚状况前,几乎不敢与人有太多接触。」
「但日阳却不是这样,他模彷日勇的个性、研究日勇的人际关系,甚至连自己怕水的事都克服,在那个家十多年,没有人发现端倪,就连我,最开始只觉得这弟弟真可爱,完全没发现有何不妥。」
孟婆说着,我想起他刚下凡时,对黎日勇那些亲昵,原来并不是装出来的。
「日阳不但聪明,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很敏感,能够用最纤细的方式去处理那些丝缕,这不是每个人都办得到的。」
「……就像你一样。」我忍不住说。
孟婆望了我一眼,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是啊,说不定,他是孟婆这个职位的好人选。」
我的心跳又加速起来。
孟婆又主动靠近了我,与我再次肩贴着肩。我们沿着忘川,一路走到了醧忘台附近的庭院,那里地近孟婆的起居房。
我想起下凡之前,在孟婆房里看见的那些东西、那些乱七八糟的照片。在阳世时,我没有机会好好问他,回到了地府,我却又问不出口了。
「搬出王府之后,我晚上睡不着,都会坐在这里。」
孟婆像是知我心思般,缓缓开口。
「我都这样看着忘川另一头,然后想着你是不是还在办公,或是已经睡了。若是睡了的话,在做些什么梦、睡相又如何、明早醒来时是什么模样……就这样想着,有时候一整晚都阖不上眼。」
我没料孟婆会忽然讲起情话。我在庭院的凉亭柱前停下,正要转过身来,却发现孟婆已经早一步揽住我的肩,把我扳过来压在柱上,俯身就是个吻。
我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没想这么突然。孟婆像是隐忍许久般,吻得比清醒那更深入、更激烈。
他像在黎日雄房里一样,吸着我的唇,一路舔下我的下颚。孟婆口腔些微的酒气,透过唇舌交缠,渗进我的唇齿间,让我有种也喝了醇酒、微醺的错觉。
真身的感觉真的很不同,用日阳的肉/体时,我只感受到孟婆的欲/望,为他对我的渴望感到陌生和兴奋。
但这回,我清楚感受到,我身为男性的肉/体也同样渴望着孟婆,呼唤着更进一步的交缠。
虽然我仍有许多疑问,我趁着孟婆短暂把唇移离,用手稍微推开他。
「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这种想法?」我问他。
我是真的很疑惑。再怎么说,我从孟婆襁褓中就与他相识。我跟他相差五百岁,我还以为自己在他眼里,跟烂掉的木头没两样。
孟婆和他娘都说我迟钝,但孟婆的娘我也就认了,我本以为孟婆的个性,会喜欢有点傻气的小女生,连鸳鸯谱都帮他点好了,怎能想到他有吃木耳的癖好,这真的不能怪我没天线。
「我自己……也不清楚。」
孟婆又吻了我的耳壳,手摸过我的背,一路滑下屁股。我们俩个不知不觉钻进了醧忘台的纳凉亭里,就是孟婆的娘当年色/诱我的地方。
「但就是,有天看着王爷,忽然觉得这人真可爱。像是公文太多,趴在公文上打磕睡时、还有抓着乌判官的衣襬,硬拗他帮自己锤背时。或是明明从阳世买了蛋糕回来,却因为怕胖,硬是要分一半给白判官时。又或是跟我下棋时,明明快输了,却硬是要退回前面三步,说自己还没想清楚时……」
孟婆细数我的丢脸事迹。我不知道他有这么关注我的一举一动,我脸烫得像火烧一样,孟婆又继续说。
「开始我以为,我只是像忘川上那些女鬼差一样,觉得王爷是个有趣的人,所以对您的关注多了些。但不知不觉间,我发觉自己的视线全追着王爷,就算在醧忘台工作,心里也老是想着王爷。」
「等我发现不对劲时,已经完全来不及了,你光是摸我的头,我就会勃/起。更别提您老爱跟我打打闹闹,睡觉时还会无意识熊抱我,那阵子我没一天睡得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