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中的小兵顿时大惊失色,这可是疫症,染上那玩意就没命了。
“我……我不敢……”
“废物!”官兵大喝,又看向另一人,“你去!!”
“啊?”
“快点!!”
小兵怕得要死,又不敢违抗命令。
糟了。骁粤心叫不好,但他忽然想起自己脸上抹了血,应该不会被认出来吧?
棺盖猛然打开,天光刺眼,骁粤瞪大了眼睛,与眼前之人直面而对。
可是,掉头盔的小士兵竟死死地闭着眼睛。
骁粤眨了眨眼,看着小士兵的脸都青了,估计还憋着气:“是、是死的。”
棺盖很快便重新盖上,骁粤感觉到棺车动了起来,从平缓的路段一直到颠簸的路段。
他们已经出城了,外面没有再传来任何的杂音,老段应该是选择了一段较为僻静的路。
棺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加上恶臭难耐,骁粤实在受不了了,他用力地敲了敲棺盖,又喊了几声。
棺车一直在颠簸的路段上前进着,骁粤能感觉到这是一段上坡的道路,他们一直在往地势较高的地方去。
又过了许久,路况似乎越来越差,马总是不避开土坑和石块,骁粤被颠得恶心头晕,他在终于再也受不了,用力地太开了棺盖。
绿茵蔽日,山深石乱。
马正拖着棺车前行,驾车的老段早已不知所踪。
骁粤叫停马儿,在路旁的草丛里找了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前方十里三里亭”。
原来只是去三里亭的小路……
可是骁粤并未告诉过谁他要去三里亭,老段是如何知道的?巧合?
骁粤来不及多想,在路旁的山溪里洗了把脸,染血的脸又恢复了往日的白皙,看着水中红衣胜火的自己,骁粤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昨夜的那位老先生究竟是谁?
是谁在帮骁粤?
他本打算离开郦都城在细细询问老段,可如今老段也不辞而别,留下了一连串的疑问给骁粤。
他本来猜测是方裕物,除了方裕物,他再也想不到有第二个人会来救他,所以他想确认那位老先生身上有没有青鸟的图腾。
方裕物手下的人,脖颈根部都纹着青鸟的特殊图腾,骁粤曾经亲手画过那个图腾,他如果见到一定能认出来。
可是骁粤已经无从求证了,他也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后天便是八月十五,他必须赶到三里亭的镇上,找齐德隆也需要花些功夫。
骁粤将拖拽棺车的绳索砍断,骑着马往石碑所指的方向去。
一路林深叶茂,骁粤走了很久也未见到半个行人,甚至还在不断往大山深处去。
骁粤隐隐觉得不对劲。
而不远处的三岔口,明朔已经等候他多时。
……
明朔带着人在这条路上埋伏了整整一天一夜,那日他在静库的墙外,亲耳听见月牙儿叫骁粤一定要去三里亭。
他们在城中无论如何也找不着骁粤的踪迹,便想出了这么个办法,在通往三里亭的必经之路上拦路堵截。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迎面山路上的鲜红的身影由远及近。
锦衣卫从旁边的林子里冲出,截断了骁粤前进的路。
骏马嘶鸣着停驻,看见站在路中央的明朔,骁粤神色平静。
从他察觉这条路有蹊跷时,他便已经有了会发生这一幕的心理准备。
月牙儿那日爬墙静库的墙头,她那么大声嚷嚷三里亭,聋子都听见了。
眼前只有三条路,左侧通往三里亭的路已经被明朔堵死,他也不可能再走回头路,再回去那个牢笼般的郦都城。
骁粤只能策马冲向右侧的山道,身后的追兵风驰电掣地追了上来。
骁粤的马并非好马,不过只寻常商家的普通黄马,与锦衣卫的战马自然不可相提并论。
骁粤眼看便要被追上,距离不过三丈,只要明朔掷出手中的长剑,骁粤的身体便会被从后往前完全贯穿。
但明朔显然不会这么做,甚至在一个弯道过后,故意同骁粤拉开了距离。
三次弯道之后,锦衣卫已经被他甩在身后很远了,骁粤也被逼近了一条死路。
路到了山顶便断了。
骁粤的马停在一座土地庙前,远处的马蹄声愈渐逼近,骁粤来不及多想便下马钻进了土地庙。
可骁粤怎么也没想到,他的这个决定又让他落入一个阴谋的网中。
土地庙中的尚有香火的痕迹,骁粤关上门,转身赫然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对面的窗边,逆着光,骁粤意识看不真切。
骁粤的呼吸骤然一滞,这个背影他太熟悉了,他近乎本能地想拉开门冲出去,哪怕被踩死在明朔的马蹄下,他也想逃离这里。
可门已经无法从里面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