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我不会放你离开的,你最好安分一些。”
路逢舟吼完就摔门出去了。
紧接着客厅传出巨大的声响,路逢舟将客厅里的东西悉数砸毁。
听着客厅里的响声,简殊然感觉一阵阵的头疼。跟在路逢舟身边的情人,都是有保质期的,基本上过几个月就要换上一茬,除了他,在路逢舟身边时间最长的也不过半年。当时那个人不知为何,跑到他面前一通胡言乱语,被卓玉弄了回去,据说当天就被送走了,路逢舟不喜欢不听话的人。
而主动要求离开的也不是没有,不过极少就是了,到目前为止,他知道的只有两个。据说其中还有一个是想欲擒故纵,结果搞砸了,路逢舟从来不吃回头草。
跟别人都能好聚好散,那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忽略掉客厅里持续的打砸声,简殊然看了一眼那个陌生的号码,接了起来。
听筒那边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的声音,柔和熟悉,还有些小心翼翼:“是简殊然吗?”
简殊然有些迷糊,一时间没有听出是谁的声音:“我是……”
“殊然,我是二婶。”
“二婶?”
简殊然很诧异,原来是他二婶,很多年不联系了,曾经很熟悉的声音竟然听不出来。
听出简殊然嗓子哑的厉害,二婶担忧的问道:“你嗓子怎么了?”
“没事,夏季感冒。”简殊然刻意的吸了吸鼻子。
“你要注意身体啊……”说完了二婶沉默了半饷,声音颤颤巍巍的,“殊然,你在哪啊?你前阵子怎么不接电话啊?你怎么不回家啊?”
“二婶,您有话直说。”简殊然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殊然,你爸妈没了,半个月前我打了几十个电话给你,你就是不接,都没来得及见他们最后一面。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啊,那是你爸妈呀。七年前你负气离家,你妈去追你,出了车祸,没了左边的小腿,你都不回来看一眼。上个月他们出门串亲戚,遇上了泥石流,现如今两位都没了,你怎么忍心啊。殊然,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二婶在那边絮絮叨叨的说着,简殊然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有寒气从脚底泛起,迅速传遍全身,冻住了他身上的每一寸血肉。爸妈不在了?半个月前?那个时候他在哪?是被囚禁的那段时间吗!
“你好歹回来给你父母上个坟吧……”二婶已经呜呜的哭了起来。
那边传来巨大的开门声,一个暴躁愤怒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你在给谁打电话?是不是简殊然那个畜生?”
简殊然听出那是自己的二叔,从小就很疼他的二叔。
“简殊然,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大哥大嫂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东西来!你不用回来,你也别回来,我简家没有你这样的畜生。我大哥大嫂的坟,你也别来祭扫,平白的乌糟了他们的安宁……”
后面在说什么,简殊然已经听不真切了,耳边仿佛有直升机的螺旋浆在疯狂的转,好吵,风好大。太阳穴像是被电钻打着那么疼,眼前一阵一阵的泛黑。
他父母一直是温和的人,家也是很温暖的。父母为人相当开明,给他的环境比较宽松。他在高中的时候意识到自己是同性恋,这个事情他犹豫之后告诉了父母。父母一辈子老实巴交的,震惊之余,纠结了半个月,最后也接受了。
后来他跟了路逢舟,父母也不反对。直到七年前,他的父母不知道怎么得知了他与路逢舟并不是平等的交往关系,只是情人关系,甚至路逢舟有很多情人,他们的儿子只不过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两位老人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他们执意让简殊然离开路逢舟。可是当时的简殊然已经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最后简殊然离开了家,再也没回去过。原来那个时候母亲就遭遇了不测,出了车祸。
简殊然捂住头,蹲了下来,头好疼,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撬开脑袋一样。
眼前一遍一遍的闪现父母的笑脸,还有他离开那天父母失望的眼神。
他到底都做了什么!原以为只要再过几年,父母渐渐的会接受,他还能回家叫一句爸妈。可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他没有家了,也没有爸妈了。
天大地大,他连个能回去的地方都没有了。怎么就这样了?他还没有尽孝,没有让他们享过一天福,他们怎么就丢下他走了呢?
他用了十四年证明自己的下贱已经没有了底线,又用七年证明了自己是个不孝不悌的畜生。
憋闷感一阵一阵的翻上来,简殊然感觉呼吸困难,有什么液体从嘴里留了出来,伸手一摸,颜色红的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