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牌记(107)

被拷问的人悠悠回头瞥她,帮她捋头发,也大拇指蹭她嘴角画出线的口红,再送到自己嘴里,“没那回事。照我的认知,完全是觉得丈夫给妻子花钱天经地义。”

可不是,梁昭本能想冷嘲,毕竟你连出钱扶贫白月光的寡母都好大方。

转念,她又作罢了。人不能总绕着那点七百年谷子八百年糠的事情来回轱辘,没意义也不值当,过日子更不该如此。

捕捉到她面上欲语还休的迹象,顾岐安问询,“你想说什么?”

“没想说什么。走罢,不是说要吃牛蛙面嘛?”

“那我有想说的。”等她转过身去,顾岐安依旧原地不动,伸手拉梁昭回头,才亮出手里的首饰盒来。

拆开来,是一对小且玲珑的四叶草耳钉,中嵌祖母绿宝石。

“……你买之前也不问问我,我没有耳洞的呀。”惊喜归惊喜,但也得实事求是,梁昭依稀记得小时候梁女士说的歪论,什么这辈子打耳洞下辈子变猪。她才不要变猪,就一直没打,寻常戴耳饰也多是中古耳夹。

顾岐安毫不气馁,“你可以打。”

“我就不。”

胡搅蛮缠之际,他只能伸手揽她的腰,当众也全无所谓地风流。

面贴面额贴额,梁昭姑娘家的面子薄,就垂下首躲他紧紧地目光。顾岐安也低头来追,“那我会失落的,你愿意看我失落吗?”

啊!“你今天怎么像变了个人!”

顾岐安捻捻她耳垂,但笑不语。

要吃的那家哈灵牛蛙面馆是闻名上海的网红店。附近南京西路就有一家。

三人从商场出来,顾梁共用一把伞。而某人眼见着小妹跟屁虫,就将另一把伞丢给她,打发她走人,“你好意思当电灯泡还蹭霸王餐?”

顾丁遥当真灰溜溜地被亲哥赶走了,或者他是在挟私报复罢!一定是的,报复她那句“臭渣男”。

于是,兄嫂走开好远,她还在后面穷喊,“你个过河拆桥的混蛋!”

*

走到面馆点单坐下,顾岐安突然说要去趟便利店,买包烟。他问梁昭有什么想喝的。

“我没有,你去罢。”

几分钟后,某人一身湿漉漉雨气地折返。

梁昭以为他要就坐呢,岂料他径直走向她脚边,蹲下.身来,撕开刚买的创可贴,也托她的脚从鞋子里剔出来。

“别别别!”梁昭下意识害臊,“好多人看着呢。一会儿出去我自己贴。”

顾岐安拿她没法,包袱重的人就这样,穷讲究。左思右想,他干脆坐到椅子上,再脱下西装外套裹她脚在里面,就这样,抓瞎般地摸到她脚后跟贴上。

贴完也不松手,作恶心起,拿手指在她脚板上勾勾画画。

而他的表情却正经严肃极了。只有梁昭紧咬牙关,苦忍着酷刑般的体验,“松开!”她低低的嗓音求饶。

顾岐安只把西装裹更紧些,也不无狡黠地扭头逗她,“那你求我。”

第43章 -43- 血

吃面的时候, 梁昭问顾岐安,今天不排班吗?

“学校有课时安排。医院没班。”

“哦。”梁昭闻言就低下头去,一手捞着头发, 认真地嗦面条。

抬起头来,才发现对面人不动筷子, 一直在看她,“看我干什么?面再不吃都坨掉了。”

顾岐安这才单手托腮,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看你吃相好乖。”严格来说,是她做什么事都一板一眼, 吃饭也是, 莫名的仪式感。

他看她捞头发好辛苦, 问有没有发绳, 梁昭摇头。顾岐安就找店家要那种绑外卖的皮筋,简单帮她盘了个髻子。

不得不认,梁昭有被撩拨到。那话怎么说来着,我永远屈服于温柔。一向吊儿郎当无可无不可的人破天荒正经起来,还是为了讨你欢心,她不动容才怪。

“这么娴熟呀, 平时科室里的女同事没少找你练手吧?”她故意阴阳怪气。

“顾太太, 你吃醋也该找个合理的假想敌。我的女同事都知道我已婚、有主。”

“谁吃醋了?”

顾岐安笑她口是心非,转而,拿来醋瓶往自己碗里倒了些,“我吃,行吧?”

倒完再抽餐巾纸揩手,也抹一把唇周。某人才滞后地发觉,他今天笑得过分频繁, 笑肌都僵僵地。

难怪最近周琎老挤兑他,每天都很心情灿烂的样子,越发人夫了,这大抵就是网上现在流行的:浦西有力量吧。顾岐安傲娇不肯听,骂他,“你住嘴罢!”

不肯听是一说,他心里也门清,已婚男人有家能回和不能回是很分明的表现。从前他偶尔值完夜班,看天□□晓,就索性在值班室凑付一下;如今无论如何都会回家的。

外科男女比例失衡,阳盛阴衰。寻常酒局上,同僚或前辈多会打趣他,英年早婚要失去好多人生乐趣。因为有人把婚姻当归宿,就有人当牢笼,当作一切绊住你享乐纵情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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