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错,一个黑影袭向明如月,她的眼神瞬间冷下来,随手便将手里的东西打出去,空中响起一声细响,玉佩顷刻粉碎,鲜红的穗子在空中炸开一道惊艳的弧度,而后轻飘飘地落在破碎的玉佩上。
明如月出手时完全是凭借多年的直觉,等她反应过来并不是敌袭时已经晚了,齐盛两指间还夹着一颗石子,显然是并没有想到一次就得手了。见明如月看过来,齐盛晃着指尖的石子示意了一下,说:“明姑娘大意了。”
明如月有些呆,因为齐盛是从来不和她计较这些的,倒不是他刻意纵容,只是无论明如月如何放纵不知分寸,齐盛身上总带着一种“与我无关”的气息,只要没有干涉到他的行动,无论明如月做什么说什么,齐盛都是无所谓的。
这会儿他却多此一举要毁了那无关紧要的玉佩,着实是让明如月有些惊讶了。
这还是齐昧第一次看见明如月吃瘪,顿时小人得志似的笑起来,把自己刚刚挨的打忘到了九霄云外。
或许是被齐昧的快乐传染了,齐盛抿着嘴笑了笑,明如月更像是见了鬼似的,好在齐盛的笑容转瞬即逝,快到似乎是明如月产生了幻觉,她顿了顿,又恢复了平时轻佻的样子说:“齐盛哥哥若是有什么气冲着我发就是,好好的玉佩怎么得罪您了呢,可怜我一片真心,齐盛哥哥却连个念想也不给我留,实在是让人伤心。”
齐昧被她这矫揉造作的语气给恶心到了,打了个寒噤刚想说什么,外面就有人来报,说贵妃来了。
皇宫中,有一个人的存在显然是特别的——她是唯一一个当皇上还在潜邸时便陪在傅连宸身边的老人,在宫中多年却一直活得像个隐形人,皇帝从不临幸她,或者说是她从不在意皇帝的宠幸,就连唯一的亲生儿子也都备受苛责。而在捧高踩低皇宫中,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她,她拥有可以随意进出后宫的权利,在皇后落难时直接掌管了后宫权柄,哪怕在空窗了多年之后,偌大的后宫之中也没有一个人敢生事。
她是子弟满天下的苏家嫡幼女,也是当朝唯一的贵妃。
玄鱼楼给皇帝当了这么多年的走狗,自然是听说过一些苏贵妃的事情,她听说苏贵妃向来对瑨王的死活并不关心,不知道她来是要做什么。傅承禹现下不在驿站,一个太医还好打发,贵妃可怎么糊弄?
总不能直接杀了……
明如月心里打着小算盘,算着算着又发现她来这里只是答应保护傅承禹,可不管他的这些阴谋阳谋,于是心安理得地先撤了,临了还不忘调戏一句齐盛,等苏贵妃进来的时候,明如月已经连影子都见不着了。
“齐盛,齐昧。”苏看柳看上去依旧年轻,她许久没有见过齐昧,没什么形象地跑过来想要揉揉他的脑袋,齐昧就弯下身来让苏看柳揉,然后笑嘻嘻地说:“娘娘,您怎么突然过来了,又不让我们去接你,殿下知道了得说我们了。”
“他敢,”苏看柳心满意足地收回了手,问:“承禹呢?”
“殿下出去了,娘娘您先进来坐。”齐昧手脚麻利地把苏看柳迎进来,一边把傅承禹的去向老老实实交代了,苏看柳听完以后面有愁容,齐盛原本听说丛啸找到了十分高兴,见着苏看柳的神情后却忍不住皱起了眉。
还是齐昧没什么规矩,直接问:“娘娘,殿下去见丛先生,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苏看柳笑了笑,却能明显看出只是勉强罢了,“先等他回来再说吧。”
冷风从门外灌进来,又从窗口吹出去,一直来到京城附近的一个小村落,毕竟是天子脚下,虽然只是一个小村庄,村民生活也还算是不错。
朝阴的院墙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积雪未化,一株枯瘦的梅从墙角伸出来,也没开花,就这么瘦骨嶙峋地立着,若是叫什么文人才子见着了,免不了要感慨一番在这样平凡的小院里,还有这样风骨意境的梅。
傅承禹还是怕冷,他披着厚重的大氅,到了屋内也没脱下来,丛啸这房子冷得很,很难想象以他的性子竟然还没生上火炭。
“你以为我不想吗?这才初冬,我们这种‘寻常人家’,怎么可能用得上炭?我可是在逃命的人,这么扎眼的事儿我会干吗?”丛啸好像知道傅承禹在想什么似的,没正行地坐在椅子上,翘着一条腿讽刺傅承禹何不食肉糜,一边又告诉侍卫柴火在哪里,在火盆里点了木柴先凑活着。
丛啸看上去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得很,否则也不可能在这么长时间的追捕下找到这么个大隐隐于市的地方安顿下来,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正在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