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禹的表情倒是很平静,从丛普生说:“我这病总是反复,有劳丛大夫了。”
丛普生的胡子一颤一颤地嗯了一声,仿佛只有鼻孔能出其,他干瘦的手指在傅承禹的手腕上搭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就紧皱起了眉头,问:“殿下最近用药了?”
“都是些补气的药,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妥吗?”
见他表情凝重,陆远思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以为傅承禹的身体出了什么大问题,可他最近一直都好好的,离开京城前丛啸也说了他的余毒已经拔除得差不多了。
“没事。”看陆远思骤然冷下来的神色,傅承禹安抚地笑了笑,对丛普生说,来之前丛啸给我开了些药,已经停了,现在用的是做其他用的。
“做什么用能比你的身体更重要?”丛普生的语气呛得像是要与人打架,这让陆远思更加紧张,便听见他说:“目前看来这药倒是对身体没什么伤害,但殿下既然已经痊愈,如今要做的便是好好养着,鸦青蛊毒不同寻常,最好是连一般的补品的不要吃,什么补气的药,通通给我停了!”
陆远思这才知道,傅承禹现在用的药根本就不是治病的,刚要询问,丛普生就大为疑惑地“嘶”了一声,他摸了摸胡子,表情十分不解:“你用的当真是补气的药?脉象摸着不像啊……”
“承禹?”陆远思立刻神色不善地看着傅承禹,合着他这段时间都在骗自己?她的声音沉得吓人,冷冷地问:“你究竟在瞒着我什么?”
下意识的,陆远思想起他骗自己说他没事,会有把握,可最后都将自己置于险地,他这一次又在隐瞒什么?是他的身体又出了什么状况?
一种没来由的害怕攥住了陆远思,傅承禹略带着无奈的眼神简直要让她窒息了,握住傅承禹的手越来越用力。
“疼……”傅承禹轻轻哼了一声,陆远思下意识地松了手,他这抽回自己被捏红了的手,另一边丛普生自然是把不下去脉了,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看着这两人掰扯——他也想知道傅承禹究竟在用什么药,丛啸不可能会犯这种错误给他开补气药的。
面对着两道灼灼目光,傅承禹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若思早知道丛普生能把这事儿给诊出来,傅承禹是绝不会让陆远思在场的。
他犹豫了一下,对陆远思说:“我向你保证,我隐瞒的事情与我的身体状况无关,我真的已经好了,我的药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伤害,能不说吗?”
傅承禹坐在陆远思旁边,本就和她离得极近,说话的时候眼底的无奈都快要溢出来了,把陆远思包裹得严严实实,她险些就要答应了,丛普生却突然说:“谁说对身体没伤害的?既然没有必要,为什么要吃药?”
听他这么一说,陆远思方才被蛊惑的心志瞬间被拉了回来,凝重地盯着傅承禹,满脸写着“不同意”。
“就算药是丛啸开的也不行?”
虽然陆远思很想相信丛啸的医术,但如果当真对身体无害,傅承禹为何要如此隐瞒,这样一来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丛普生却激动起来。
“到底是什么药?为什么要开这样的方子?……”
他嘀嘀咕咕地说着,一门心思地想从丛啸的药方中猜测出什么来,怀疑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东西,对傅承禹来说他的身体并未痊愈,因此愈发咄咄逼人,势要知道药方不可。
这样的态度更加影响了陆远思,傅承禹看了一眼丛普生,哪里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偏偏陆远思在场,他没有办法,只好拉过陆远思,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原本神色凝重的陆远思表情瞬间变得诡异起来,带着点震惊和动容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丛普生一看这情况就更加好奇,抓心挠肝地想知道丛啸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考量才会给傅承禹开些不必要的方子,可傅承禹不满他将此事捅破,自然不会让他知道,便道:“有了丛大夫来给我看一回,我觉得身体好多了,只是今日诸事乏累,不便让大夫久留,齐昧。”
丛普生面皮一抖,早就在外面候着的齐昧立刻就进来了,傅承禹说:“送丛大夫回去吧。”
有齐昧在,丛普生就是再想留下来也没有办法,他脸色阴沉地看了齐昧一眼,不甘心地走了,直到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陆远思才从傅承禹方才所说的话语中回过味来。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傅承禹,眼前的人眼底却只有笑意,像是要把陆远思溺死在里面。
陆远思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抱紧傅承禹,她的下巴搁在傅承禹的肩膀上,双臂圈得很紧:“你怎么总是做这种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