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刻才明白当初陆远思向自己“坦白”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傅承禹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而算起来,那个时候陆远思才与他相识不到三天,就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告诉了他,可见陆远思是从未想过要向自己隐瞒些什么的。
毕竟借尸还魂这样的事情,并不像是简单的冒名顶替,闹得严重起来,她是有可能被抓起来烧死的。
傅承禹不知道是应该感谢自己多疑的性子,还是应该质疑自己理解问题的能力,他们两没有分道扬镳简直是一个奇迹。
他抓住了陆远思的掌心,因为在外面站的久了,傅承禹的体温就很低,贴在陆远思手上的时候像是注入了一股清泉,让人觉得很舒服。
傅承禹不会向陆远思说抱歉,包括这一段时间以来所有的猜忌和试探,他只会对陆远思说:“回家。”。
“怎么了?”
陆远思感觉到他的异常,以为傅承禹是身体不舒服,但是他却只是说没事,和陆远思牵着的手无意识地在她手背上揉搓着,这让陆远思很无奈。
但是傅承禹又不是很想说的样子,陆远思就只能由着他去,两人一起离开这片被封的废旧宅院。
狼藉的屋子里,傅承浚坐在瘸了腿的凳子上,五指从自己两鬓的发丝间插进去,把自己的脸深深地埋起来,跳动的火光把屋子里地一切都照了出来,傅承浚背后的影子拖得长长的,无声地颤抖着。
他想起来一段被他自己主动遗忘的记忆,而陆远思如今按着他的脑袋让他不得不去面对,等同于将他整个人绑起来,强制着傅承浚一遍遍地回想他究竟做过些什么。
太无情了,傅承浚想,她们实在是太像了……
第66章 昏暗的屋子里阴冷潮湿,……
昏暗的屋子里阴冷潮湿, 沉沉的夕阳挣扎不出几丝光线来,透过厚重的窗户纸照进来,没给屋子里添几分光亮。
屋子里的少女脸色很苍白, 她的打扮中规中矩, 既不青春靓丽,也不优雅动人, 她在陆家时隐形人一般的存在,木讷又懦弱,说话时总喜欢低着头, 声音也不大, 很容易让人忽略。
而最受圣宠的燕王殿下与她同处一室, 看起来状况却更加糟糕——从皇帝下旨给陆远思和傅承禹赐婚以来,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而明日就是陆远思和傅承禹成亲的日子。
“你终于肯来了?”
陆远思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极了, 这让傅承浚更加心痛,他咬着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我……听说了你的事情。为什么……”
“你是因为怕我死了才来的吗?”
陆远思打断了傅承浚的话,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强硬态度,让傅承浚一时无以为继, 随后陆远思便笑起来,显得有些癫狂:“殿下, 如果我没有绝食至今,你是不是根本不会来?”
傅承浚说不出话来,他第一次见到陆远思的时候,以为她是在皇宫里迷了路的小宫女,那个时候陆远思还有些胆小,会甜甜地叫他哥哥。刚听到陆远思和傅承禹婚事的消息时, 傅承浚正在凤藻宫,他终于明白陆溪脸上的笑容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什么也改变不了,他甚至连宫门都无法踏出一步,只能嚼碎了血肉忍着。
陆远思已经三天水米未进了,说话都没有什么力气,傅承浚端了粥向她走过去,看见了陆远思平静的眼睛。
“吃点东西吧,这样下去你的身体扛不住。”
“傅承浚,”陆远思喊他,这是她第一次喊傅承浚的名字:“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傅承浚想说,他怎么想的不重要,他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但是他说不出口,于是只能沉默。
陆远思说:“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我不想嫁给瑨王,陆远乔说我嫁入瑨王府,为你打探消息,日后你登上大宝,我便是头等的功臣,这是你告诉她的?”
“怎么可能!”傅承浚提高了声音,似乎是想辩解些什么,但是看着陆远思平静的脸,他却根本说不出来。
傅承浚猛地咬住了舌尖,低下头来,无意识地搅动着手里的粥:“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陆远思笑了一下,笑容转瞬即逝:“那就是陆溪说的了,殿下,这三天你在凤藻宫吗?”
没有人知道在绝食的这三天里陆远思经历过什么,她曾经对傅承浚抱有希望,甚至在傅承浚出现时还幻想过他们可以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傅承浚什么都没做。
她太了解他了,她爱傅承浚的温柔多情,就要忍受与此相伴而生的优柔寡断,既然傅承浚做不出决定,那就由她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