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着黎明后的第一缕阳光,落衣终于睁开了眼睛。
“娘亲,娘亲……”
一宿没睡的天香趴在榻边刚闭上眼没一会,迷糊中就听到落衣略微虚弱的声音,耳鬓也酥酥痒痒的,她抬起头睁开迷蒙的眼睛,正对上落衣的笑脸。
天香一把将落衣抱进怀里,声音带着哽咽,“衣儿,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天香抱得很紧,落衣有些透不过气来,因呼吸不顺畅脸涨的通红,“娘亲,衣儿难受!”
“衣儿,告诉娘亲,你还有哪儿不舒服?”天香慌忙放开落衣,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紧张的问道。
“娘亲,你勒的衣儿疼,衣儿喘不过气来!”落衣有些委屈无措的看着天香。
落衣不懂娘亲为何如此紧张,她并不知晓,这一夜,对于她来说也许只是睡了一觉,可对于天香来说,那可是漫长的等待和煎熬。
天香看着落衣苍白的容颜,无辜的表情,破涕为笑,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后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衣儿没事娘亲就放心了!”
老人家苍老容颜上的皱褶随着脸上欣慰的笑容一层层舒展开来,她替落衣再次细细诊过脉息之后,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天香看着老人家欣慰的笑容,心底深处的那份担忧也烟消云散,不过她还是试探性的问了句,“老人家,衣儿她?”
老人家看着她微微一笑,“谢天谢地,这孩子总算熬过这关,老身这就给她重新开记药方,好好调理几天即可痊愈!”
落衣得以脱险,天香心里自是喜不自禁,不过想到落衣服药后的情况,天香心底不禁又升起几分凝重。
她看看落衣,又看看老人家,迟疑片刻才开口,“老人家,衣儿服药之后都如此凶险,说明药方尚还存在问题,那长沙百姓岂不是还要继续饱受瘟疫之苦?”
落衣是她的孩子,长沙百姓亦是她的子民,如今落衣虽然脱险,但她亦不愿看到长沙百姓继续饱受灾疫之苦。
“非也,这孩子不仅救了她自己,也救了长沙百姓!”
“莫非这药方能用?”
老人家的脸上带着慈祥,温暖的笑容,“长公主放心,老身只需将这药方稍加修改,长沙百姓就有救了!”
“如此,天香代长沙百姓谢过老人家,长沙百姓的希望就全寄托在您老身上了。”天香稍稍后退一步,对她行了一个十足的皇家礼仪。
老人家慌忙将她一把扶住,“长公主,言重了,老身自当尽力而为!”
直到那道紧闭的房门从里面打开,冯素贞看着天香和老人家走出来,她急忙起身迎上去,对上天香凌厉的眼神,冯素贞因心怀愧疚,心虚的不敢去看她。
得知落衣已无大碍,冯素贞脑中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在一瞬间松弛下来,她只觉得喉间有一种带点咸味,带点腥气的,热乎黏湿的东西涌进口腔,仅存的意识也随之塌陷,接着便坠入在一团迷雾之中。
这是哪里?我在什么地方?
冯素贞无措的看着四周,发现自己被一团迷雾紧紧包围着,周围不见一个人影,她想要呼喊,可发现,喉咙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一点声音都喊不出来。
突然,她的眼前出现两道身影,她惊喜的朝着那两道身影跑过去:“天香,衣儿......”,声音卡在喉咙,她们看着冯素贞淡淡的笑着,冯素贞跑过去想抓住她们,可是,随即却不见了她们的身影。
冯素贞焦急的四处奔跑,她想要找到出口,冲出这团迷雾,可她发现无论她怎么跑都跑不出去。
她跑的筋疲力尽,忽然,轰隆一声巨响,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她脚下一空,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她的身子极速的往下坠去,她看到下面漆黑一团,如同坠入无底深渊,而那股力量也在不断的撕扯着她的身体,她感觉到此时她的身体犹如一张薄纸,很快就要被那股力量撕裂,她想要挣扎,却使不上任何力量,看着一直往下坠的身体,她心底的恐惧也越来越强烈。
天香一直坐在床边,看着困在梦魇中的冯素贞,只见她紧紧咬着唇瓣,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滴落下来,濡湿了她的头发。
“是做什么噩梦了吗?”
天香伸手轻抚着她的额头,起身走到木盆旁边,拧干浸在水中的毛巾,然后再轻轻的坐回床边,轻柔的替冯素贞擦拭着额头及脸上的汗水。
缠在冯素贞右手上的丝帕被汗水浸的湿透,天香轻轻的替她解开,手上一道道细密的伤口赫然出现在眼前,隐隐还看得到有血丝渗出来,天香不禁眉头紧蹙,心也跟着紧紧的揪在一起。
看着仍处在梦魇中的冯素贞,天香紧握着她已浸透汗水的双手,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包裹着她,放在自己唇边细细的轻吻着,声音温柔的安慰着她,希望给她一点温暖,让她早点脱离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