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一路被女儿挽着,一直笑呵呵的,我走在旁边也觉得特别开心。
这五马街上有很多店铺,陈丽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买给父亲。
炊饭是一种糯米饭,浇上猪肉和香菇炖出的酱汁,再撒上炸得脆脆的油条末和葱花,让人特有食欲。陈丽说炊饭管饱,吃多了别的好吃的就吃不下了。果然啊果然,吃鱼丸的时候,我就庆幸自己只吃了一小碗糯米饭,要不这鲜美的鱼丸就尝不出味儿来。陈老师和我一样纳闷,这鱼丸居然是条状的,可我们吃一口就忽略丸子是圆还是方的问题,因为实在太好吃了,鱼肉细腻,一点也不腥,汤也特别好喝。
陈丽买松糕的时候,我们的肚子已经很饱了,她就随便打包了几个。
回家路上,陈丽把我的身份证复印件改的和她一般年纪。
“这个交给老板就行,不用原件。”
到家后,她还拿出一套衣服给我。
“借你的,又不是送。我们是小地方来的,可你在台上唱歌,不穿时尚点,会让人笑话。”她说完便让我穿给她看,“果真还是这套适合你,你皮肤好,穿白色好看。你带口红了吗?”
“没有,我以前唱歌,没抹口红。”
“我这还有一只水蜜桃色的送给你吧。”
我们到酒吧的时候,正好今天有歌手请假没来,老板正忙着联系其他歌手呢。
“安生,你运气真好,福星高照呀!”
我的鹿城首秀让老板很是满意,她决定留下我,可没想到这个好消息让陈老师连夜走了,他给陈丽留了一张条:
丽丽,你买的松糕,给你妈带回去了,好好照顾自己和安生。
“安生,你年纪小,安全最重要,十二点前就回宿舍,一个晚上转两三个场就可以了。”陈丽刚交待完,就给其他酒吧工作的姐妹打电话。完了不忘提点我说,“明天去开个银行账号,每天把钱存了,你不是想考音乐学院吗?唱几个假期学费就攒够了。”
“哦。”
“好好唱。”
“嗯。”
“安生,咱们是从穷乡僻壤出来的,但咱们人穷志不短,做人一定要有底线,要有气节。”陈丽不愧是陈老师的女儿,像她爸一样的说话,陈老师是下乡知青,是我们镇上的语文老师,因为他擅长手风琴,吉他,二胡这些乐器,还兼任音乐老师。他娶了陈丽的母亲,便永远留在我们利川的一个美丽的村寨里。
“我晓得。”我笑着点头说。
陈丽是一家名叫“凡人”的酒吧收银员,她去年高中毕业,才来这里工作。凡人酒吧在鹿城酒吧一条街上,老板是个四川女人。这里就是一个音乐餐吧,像90年代初的卡拉OK,可是又多了酒水点餐服务,客人们边吃边聊,来了兴致,还会到台上唱几句。不过,他们上台唱是需要花钱的,而我唱歌是挣钱的,我为自己感到高兴,为那些唱歌的客人们感到不值当。
两个星期以后,我对这条街上的酒吧都熟悉的差不多了。我总是先去别的酒吧,最后来“凡人”,这样哪怕是过了12点,我可以和陈丽一起下班,每天我至少可以唱三个酒吧。
临到陈丽的生日,我们回家的时候,利川一中没几天就要开学,我不得不结束了这次鹿城的勤工俭学。
回程比我来时就背一个简单的旅行包有点不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里面有带给外婆的非常好吃的松糕,还有给陈老师和一些长辈的礼物,我从心底里对他们平时给予我的关心和帮助感激不尽。路上倒也不怎么辛苦,因为我很早就托酒吧的李经理给买了两张卧铺票。都说归心似箭,可看到家乡名字的站台牌时,我反倒心情平静起来。因为我知道为了生活为了学费,明年还要回来,我已经喜欢上鹿城了,喜欢这里的氛围,以及人们身上的活力。
还没进村,就看见外婆伫立在村口茶园,她凝视着路口,两手一直绞在一起,直到我喊了一声“婆…婆……”,她看到我们才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我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眼睛水儿跑过去紧紧拽住她的双手,口里埋怨起来:“婆婆,您怎么来了,这儿风这么大,您也不怕风吹着了”。外婆看见是我们,嘴都乐的合不拢了,“哎呀!真的是你们回来了,估摸着这几天你也该回来,我反正没得事儿,有时间就到这村子口站会儿,今天可是把你盼到了......”外婆的絮叨让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晴里的泪水,一下子扑在她怀里,对外婆一个多月的思念也在此刻尽情释放。
陈丽抹了抹眼角,“安生在我们那一切都好,还挣不少学费咧,婆婆不用惦记,安生在外面可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