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周五的晚上,我们这群新生,谦牧的初来乍到者,迎来了学长们举办的迎新晚会。我们挥舞着手中的荧光棒,舞台上的学长“一波还未平息”唱得深情。
“下一个节目是课本剧。”戚悦朝我耳朵喊一句,整个人兴奋得似乎要飞起来。
“这是一个吃人的时代,这是一个礼教横行的时代,在这个时代,觉醒了一个人,一个猛士狂人,嘲笑、冷眼、孤独,企图从历史中找到一个出口,却又陷入极度的恐惧、黑暗、无助之中,他将如何存活?请欣赏高二四班为大家带来的《狂人日记》。”
学长们的倾情献演赢得了阵阵掌声……
仲秋时节,习习秋风把燥热褪尽,校园里的路灯,点亮了夜幕下的幢幢黑影。梧桐树的叶子还很茂密,在夜风里发出‘簌簌’的声音,像我们的喁喁细语。我和一诺并肩前行,微微侧目,他正乐呵地一笑,像清泉的波纹,从嘴角的梨涡里溢出来,竟有点月夜清风醉人之感。我们边走边聊,林荫路上,投下两道狭长的光影。
多年以后,我还清晰的记得迎新晚会结束后,我们前行的夜色与灯光。
周末还是习惯性早起,外公已经带着煤球出去溜了一大圈儿。由于市政府对五马街实行半封闭改造,爸妈去老巷接来外公,外公终于住进舅舅为他和外婆建的这栋小洋楼。外婆在世的时候,他们就一直舍不得离开老巷,舍不得离开他们租住了几十年的许家老屋。
“阿公,为什么有的人不用努力?成绩还那么好的呀!”
“嗯,你妈妈小时候说过同样的话哦!一诺的两位伯父,一个是南大,一个浙大,叔叔人大的,你舅舅也是从浙大出来的。”外公说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天哪,在那个年代,身边居然全是学霸,妈妈真是压力山大!”
“是呀,一诺的爸爸成绩也不比他们几个差,两个哥哥都考出去了,弟弟梦想去北京,他就只报了本地师范学院,一直陪在许爷爷身边。”
“哦!难怪一诺天天打球,成绩还那么棒!家族学霸基因太过强大了!”
“努力就会有回报,你妈妈还不是考上了卫生学校,现在成了护士长,你爸也是警察院校,要不派出所会选他去当那个所长。”外公又眉飞色舞,语气中带着骄傲和自豪。
我和外公坐在餐桌边,一块儿悠闲地享用早餐,煤球在桌子底下来回穿梭,见没有人理睬,昂头“汪汪”吠了两声。
“你怎么了?我陪你坐会儿吧,是眼睛想吃吗?”煤球坐着不动,只是冲我又吠了一声。
外公一口喝完海鲜粥,笑眯眯地嗔怪:“周末了也不叫上一诺来家里吃顿便饭?”
我站起身去冲洗桌上碗盘,“一诺昨天晚上回家了,说陆阿姨想他了。”我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阿公,我与一诺写的字就贴在教室门口,每个老师进来都会去瞧上一眼!”
“哦!”外公似乎故意用诧异的语气激发我的自豪。
“幸得小时候,您就教我们书法,您知道吗?学校里好多好多闪闪发光的人哦。”
“嗯,小逸一定也会成为一个闪闪发光的人!”外公笑眯眯的眼中满含喜悦,仿佛此刻的我就是一个闪光少女。
每天学校的晨跑,我和戚悦几乎都是走完的。
现在,我们走在这条戚悦说了一万篇八卦的路上,不时有同学飞奔而去,戚悦絮絮叨叨地讲着零碎的边角料信息。
比方说,“江滨第一次与李檀林对话。兄弟,你缺木呀,你猜李檀林说什么?”
“你缺水?”
“诶哟! 妈呀!不愧是同一个幼稚园的呀!”
又比方说,“江滨宣称在他的极力怂恿,大肆吹嘘下,寝室唯一没有失去夜宵贞操的人是许一诺。你猜,许一诺说什么?”
戚悦走得快,说的也快,此时她差点喘不上气儿,却还是渴盼着我的追问。
“呃……什么?”
“他说,你不叫江滨,你叫将胖。”
“……夜宵贞操什么鬼?将胖……”我噗哧笑出声。
“他就是很好笑啊,住的地方也好笑,手-肘-头-巷,你听说过吗?”戚悦说着便自顾自笑弯了腰。
“知道呀,不好笑啦,像弯曲的胳膊肘,很形象呀。”
桂花树的枝桠上,几只鸟儿正啁啾歌唱。
谷弘毅走在被落叶淹没的小路上,一阵风里,满地枯叶被卷了起来,四处飞舞。一只白猫依旧以淡定优雅的猫步踱来踱去,另一只花色的仍是心无旁骛地晒着太阳。
篮球场,张弛和许一诺正擎领一方战局。
露天网球场上,一个火红T恤的少女在挥拍,年轻的身体在阳光下白得发亮,“三道杠”网球帽束起的长马尾肆意跳跃,眼前的女孩如同从雷诺阿的画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