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摁亮手机屏幕,显示凌晨2点,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预计接下来警察会来盘问她, 她强忍着恶心回到卧室,脱下睡衣, 换了一身方便见人的衣服,同时迅速收拾好行李。
她今晚要出去住。
约莫两分钟后, 两名警察按照惯例下楼询问报案人,并且进入卧室确认她房间天花板渗血的实情。
盛喜蓉配合他们进行调查,最后, 见这两人没什么要问的,准备安抚她时,她忍不住问道:“楼上的人是自杀,还是他杀?”
血液渗透天花板,说明那人死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这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奇怪起来,但很快又恢复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拒绝向盛喜蓉透露案情。
盛喜蓉没有继续追问。因为早已想好今晚要去投靠张元,所以她拒绝了这两人替她安排临时招待所的好意。
在将人送走后,她拎着收拾好的行李出门。
张元睡眠浅,估计这时已被警笛声吵醒,盛喜蓉也就没在顾忌,一出门便给他打了电话。
电话一直没人接…
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张元’二字,
盛喜蓉不由得悚然一惊——她想起上次张元昏倒的事情。
不在迟疑,她快速下楼,进到隔壁单元,冲上六楼,从包里掏出他家的钥匙。
这还是上次他昏倒后,她不放心,刻意找他要的。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打开门,她摁亮客厅的大灯,将手中拎着的行李袋扔到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朝卧室跑去:
“张元。”
近到门前,…盛喜蓉闻到了从门缝溢出的血腥气。
她拍门的动作一顿,缓缓…退了回去。她脚步放的极轻,终于,她退回到玄关的位置,蹲下身子,眼睛盯着前方的卧室门,手却朝地上的行李袋伸了过去。她从里面掏出手-枪,上膛后握在手中。
这次,她没在犹豫,悄无声息地逼近,左手握紧门把手,将脸贴近门缝,去细听里面的声音。
两秒钟后,她将门打开。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在见到眼前的一幕时,盛喜蓉仍是吓的头皮发麻。
那是张元…
他躺在床上,原本附着在他身上,啃食其血肉的未知生物似乎被她开门的动静吓到,立即应声而撤,露出床上半身血淋淋的人来。
盛喜蓉吓的叫了出来。
可在见到附着在张元身上的黑色扁平状肉虫迅速朝窗外退去,她又下意识举起手-枪,朝着最大的一只黑色软体肉虫开了一枪。
那东西就是一团软肉,中枪后血肉飞溅,软哒哒地趴在飘窗台上,没能成功逃离。而它的无数同伴则在盛喜蓉应对不及时如同具有生命意识的液体般顺着窗户的缝隙溜了出去。
夜色深沉,它们很快消失不见。
没有恶心、黏腻的肉虫堵住张元的嘴巴,他终于可以出声了。可他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满是泪水的脸上,只一双眼珠…迟钝地转了转。
眼神惊恐而又木然。
盛喜蓉跑到床前,颤抖着手去解张元的睡衣。他身上全是血、床榻也已被他的血水浸透。
流了这么多血,是伤到动脉了吗?
必须要进行急救。伤口、伤口在哪?
盛喜蓉泪流满面,很快,她发现、张元身上没有大的伤口,因为除去颈部以上的位置,他身上就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他的手像是被老鼠啃过,露出一
小截白骨,仔细看,是他小拇指的第一个指节。
他看向盛喜蓉。
这时,盛喜蓉终于不在哭了。她伸手狠狠擦掉脸上的泪水,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对着黑沉的夜色说道:“我在这里,……”
她将张元家的详细地址,具体到门牌号说了出来。
深蓝的夜幕下,没有人回应她。
但她知道,会有人来的。
那几名警察就在她家楼上勘察,而她刚才又开了一枪,没装消音-器,他们必定已然听到动静下楼。
…
随着盛喜蓉第一道枪声落下,原本因警笛声而变得躁动不安的小区竟是一瞬间变得无比压抑,站在窗前观望的人群纷纷阖上窗帘,躲进明亮的室内。
盛喜蓉放眼望去,小区十七栋楼,住了上千余人,很多窗户却从始至终都没亮过。
那些黑沉静谧的房间里,没有人被吵醒,也没有人打开灯…好奇地贴在窗前观望…
这不正常。
警笛声已让小区的居民人心惶惶,遑论她那道刺破沉静夜色的枪声?
盛喜蓉回过头去。
张元躺在床上,他失血过多,但坚持着没有昏死过去,只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力气,只得艰难地转动着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前的盛喜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