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打开,曹书生望着门口站着的少女,颇有些意外,昨日她追着辛家小子消失,两人皆不见了踪影,辛家二老四处寻找,至今未寻得。
“曹大哥!”少女先打了个招呼,而后往一旁一站,露出身后的人来,“这是我朋友,叫……”
“归书。”判官朝他略略颔首,便算打了个招呼。
因他下地府前几世都是读书人,是以向来对读书人有好感,便颇为客气,古板冷漠的脸上也化出几分谦和来:“听这丫头道,曹先生是个学问人,我二人现在遇着些难题,是以上来求教一番。”
这个学问人有些莫名,要说学问一事,只要北城有宋云鹤在一日,旁人哪里能想到他曹玉明?但此刻既然对方将话说成这样,他也向来尊重旁人隐私,从不过多打听,爽快地将两人请进了屋子。
一进屋子,那个小娃娃盯着宋心悦便咯咯咯笑了起来。
宋心悦看着颇为欢喜,征得了曹夫人同意,便抱着小娃娃玩闹起来。
判官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而后落在曹玉明身上,开门见山便道:“实不相瞒,这丫头道北城只认识你一个说得上话的人,便带我来找你,此事也不便大张旗鼓。我想问一问,北城外的洛水,是否有过投河的少女?”
这话问的着实有些突兀,按理来说,攸关人命之事应当询问官府才对。曹玉明一脸不解,心中疑问道出后,判官却是望着宋心悦。
宋心悦感受到投来的两道目光,心底有些讪讪,挠了挠头:“这不是前几年辛家那回事,我两位师父不让我与衙门接触么……”
既说到此处,曹玉明便心中明了了,那一场过去,衙门大约也不想再见到他们几人。思及这几年官差见到他便绕道的情形,心下颇有几分想笑,这才慢慢道:“北城外洛水常有人浣衣,是以掉下的少女数不胜数,却是不知二位想问的是哪位?”
这回轮到宋心悦盯着判官,对于那妖物,她是半点头绪都没有的。
判官闭目回想了一会儿那妖物气息,方才睁眼道:“恐有千年之久,不知可有头绪?”
原本端茶欲饮的曹玉明木然抬眼望了一眼眼前此人,干巴巴地开口:“千年之前,此地恐怕都不叫北城。”
一时间屋内有几许沉默,只有小娃娃没心没肺,仍旧笑嘻嘻地闹着宋心悦与曹夫人。
隔了许久,曹夫人仿佛想起什么,托着下巴道:“我倒听过一些乡野传说,也当不得真,权当听个笑话吧。”
“既是传说,则必有由来,说来无妨。”判官道。
曹夫人将儿子丢给宋心悦照看后,连忙坐到桌边,兴致勃勃便道:“我听我爹说,北城依山傍水,本是个宜居的好地方,可这里许多年来也就只有祖上便在此地扎根的人,外面来的人大多也就在此处停留几年便离开了,四处游走最后留在北城的,自北城建成之后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反倒是原本城里的人都往外去了。城里的人也逐渐少了起来,直到了现在这模样,连个医馆都仅剩了城北一家。”
“可北城又没天灾又没瘟疫的,为何都要离开这里啊?”宋心悦十分不解。
曹夫人神秘兮兮道:“据说几百年前,前朝有个风水先生路过此处,直言此处为凶煞鬼地,若无天机造化,必有全城不得善终之时。”随即一摊手,“是以那些能逃的,都逃了。剩下这些,要么不信邪,要么逃不脱,这几百年来,安安稳稳过着日子,倒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妥。直到前朝那位棋痴,郑如元,好好一座大宅子,在北城也算富甲一方,竟落得变卖家产的下场,这才令这风水先生当年之言重新传了起来。这些年,官府也在想方设法留人,不至于令北城成了一座荒城,也仅仅只落得个如今这般人不多也不少的尴尬境地。”
“为何是凶煞鬼地?”宋心悦问道,这些传闻她倒是从未听过。但听到这些年进到这里的人一只手也能数的过来,她不免想起她两位师父应当也算最后留在了北城的,又转念,她二位师父似乎当不得人。如此算来,这些年进到此城还能安身立命的人,果真是少之又少。
“这个嘛……”曹夫人眨巴眨巴眼,小心翼翼道,“据传,许多年前洛水有恶神,需每年投一妙龄少女方保平安,后来少女怨魂久久不散,天上一道雷,将那恶神给劈死了。死了也便罢了,少女怨魂散了,恶神的怨气却笼罩此处,总有人暴毙而亡,弄得城中人心惶惶,直到有一日,天降异象,此地怨气方才化解。”
“天降异象?”判官有些疑惑,凡间异象多是王族真命引动天道相护,洛水旁一座偏僻小城,竟也能博得异象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