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鸦低头瞪她一眼,警告道:“你吃完便滚去休息。明日开始传你法术武功,学不好别说睡觉,吃的都没有。”然后将盘中最后一个包子塞进她嘴里,“所以,今夜的包子,你莫要浪费了。”
随即拍拍手,心情似乎有些好转,抬步离开。
宋心悦塞着一嘴的包子,说不出话来,看着颀长的黑发黑衣背影,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黑鸦闻声转过头来,又露出一个笑来:“对了,明日起,饭菜你来做。”
☆、小鬼(三)
“万恶的地主!”
“可恶的师父!”
“居然让我这个妙龄少女干洗衣做饭挑水砍柴这种事情!”
“我好歹也是苏家养大的千金小姐!”
“太过分了!”
“我要反抗!”
“我要反抗啊啊啊!”
宋心悦看着睫毛上挂着的水滴,一个净身咒将一身的水处理干净之后,神色平淡,起身,转身,跪倒,磕头,认错:“我错了师父,我不该胡说八道,师父是世上最好的师父,也是世上最美的美男子……啊啊啊啊啊!”
哐当当!
黑鸦将手中的铜盆一扔,勾起唇角,抹了一把一身湿透,发丝已经全然黏在脸上的宋心悦,啧道:“瞧瞧,人说少女豆蔻之年,应是最可爱最美好的年龄,咱们心悦怎么跟落汤鸡似的?”
这回宋心悦不敢再念净身咒,向前膝行两步,嘴角一扁,哇的一声嚎出来,惊天动地:“师父你英明神武!方才有一盆不明之水从天而降砸在徒弟头上,徒弟躲避不及,污了师父的眼,这就放徒儿回去洗漱更衣再来回师父话可好?”
见她目光真诚,黑鸦嗤笑一声,摆摆手放过她了。
宋心悦赶紧从黑鸦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刚一离开黑鸦监视范围,立刻一个净身咒将自己弄得干干净净,上下打量自己一番,颇为满意。
这两年,两个师父教过她无数法术,唯独这净身咒用得最为熟练。
无他,唯手熟尔。
自拜师之日宋心悦住下后,黑鸦便在木阁楼之后又加了一座单独的小阁楼,给宋心悦一人住。而慕白因他二人着实吵闹,便单独辟了一间屋子,施了隔音咒。
她绕到自己的小阁楼前路过了慕白师父的书房,今日少见的慕白未将屋门紧闭,宋心悦踟蹰半晌,唤道:“小白师父?”
里头安安静静,没有人答话。
宋心悦有些莫名,门又开着,又无人在内,平日里小白师父并非如此粗心大意之人。
她只好又凑近:“小白师父?你在吗?”
凑到了门前,又唤了几声,实在无人应答,便大着胆子朝里走去,转了一圈,果然空无一人。嘴里还在喃喃:“小白师父未说自己下山了呀。”
慕白若是下山,向来会告知宋心悦一声,让她少做一人饭食。两位师父中间,若说有谁稍稍对她好一些,便是那个平日里颇为淡漠的小白师父。但也仅仅是稍稍好一些,他严厉起来可是比黑鸦师父还可怕。那时黑鸦师父便会幸灾乐祸:“让你尝尝小白的暴怒!”
但此时既然小白师父不在……
宋心悦窃喜起来,被困两年,今日便是她逃出生天的好日子!两年朝夕相处,她早已知道屋外的屏障来自于小白师父手中一个法器,只有被法器认过的人,才能自由出入。
在慕白桌上翻了翻,便找到了小阁楼周围的屏障法器,她偷偷伸手盖上,默数了三个数,立即离开。四下再警惕地瞅了几眼,赶紧溜了出去。
择日不如撞日,趁着小白师父未归,黑鸦师父现在也懒得理她,她赶紧溜到了自己阁楼后,将方才盖过法器的手朝着那个无形的屏障小心翼翼地探去。
那屏障仿佛水一般,在她的手下滑动,渐渐的,覆盖上了她的手背,手腕,手肘,直至整个人都覆盖住,宋心悦屏息凝神,朝前踏出一步,那覆盖着的屏障倏忽破裂,再在她身后重新回归完好如初的模样。
“我出来了!”宋心悦压着内心的喜悦,小声呼道,生怕再被前阁楼的黑鸦听见声音,又追着抓过来。
黑鸦的确是想抓过去,可是方一动身,手便被人按住了,慕白望着他摇了摇头。
“你存心放她出去?为何?”黑鸦有些不解,这两年她一直被慕白小心翼翼关在这里,时时刻刻都要让他盯着。宋心悦又是个不消停的,黑鸦对于慕白指派给他的这个任务原本便有些不满,是以常常顺手折磨折磨宋心悦发泄一下内心苦闷。
而如今,慕白居然主动放宋心悦出门,令他有些不解。
“她已离家两年,心中仍旧挂念,我二人所教许多术法她学过却用不好,便是心有挂碍。下山一趟,了却尘缘,也无不可。”慕白说完这才拖着黑鸦跟了上去,“我们离得远些,照看着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