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奋不顾身,埋头开吃。
东山上什么都好,就是吃得寡淡。
她似乎也不怎么喜荤腥,但却喜甜食,零嘴。
手里有些捯饬的,嘴里有些咀嚼的,总好过,被他一边摸着猫儿毛皮,一边来看她时,那种心慌与无措。
那人便抱着那软猫儿,朝着那尖尖耳朵边上,低低哑哑地,一声戏谑轻唤:
“小馋猫……”
女郎一口软糕含在嘴,愣神少息,自觉地,对号入座。
但终于,厚着脸皮,忍住耳根子蹿红,努力吞咽了。
那人抬眸撇她一眼,嘴角乍浮一丝儿浅浅的笑,便拿起案上小鱼干儿,低头喂那猫儿去,连食带手,往那猫儿口中塞,嘴里还要邪邪地哄来,“小馋猫,喂饱你……”
女郎就觉得,耳根处的红潮,刷地蹿至整个腮面。
这个人,这么能够这样?这种言语调戏,比起直接对她动手动脚,还要无赖!
那本册子里,亦有这样一句的,说的……却是另一番境地。
青芥子便要起身,想出殿去。惹不起,她躲还不行吗?
“青青,你要去哪里?”皇帝抬眸,懒笑着问她。
“我……我找师傅去,他可能又迷路了……”女郎指了指殿外,支吾着回答。
她那个无良师傅也是,下一盘棋,起码要去十次茅房,十九有九次,都找不到回来的路。
“别去!”皇帝一声妖呵,顺手就把怀中软猫儿抓起来,往她身上塞来。
女郎措手不及,本能地伸手去抱,可那软绒绒的一团,看着小小,实则肥重,她一时还没接稳,那猫儿就往边上一溜,她赶紧侧身去抓,再溜,再抓。
等抓稳猫儿在手,她也侧身趴伏在地上了。
猫儿团团在怀,却感觉,身后也袭来一片暖云,那皇帝也顺势侧身,压了过来,将她和猫儿,一起制在身下了。
偏偏她那师傅,也回来得刚好是时候,一脚进殿,一个转头,看见的就是窗下这光景。
娇小女郎,抱着猫儿,侧躺在地上,高大的男子,撑手在她身侧,垂头递颈地,正往下凑呢,眼看就要……滚作一团。
“咳……咳……”无崖子呛得急咳。
“大师——”皇帝就一声懒慢呵斥。僵着那撑地的姿势,隐着那牙痒的怒火。
“哎……哎呀,瞧我这肚子,又痛起来了……”无崖子是懂得起的,赶紧把那迈进殿的一只脚,又给撤了回去。
一溜烟消失在门口,继续蹲坑去。
微风过后,燕子掠翅而去,荡漾的春水,复归宁静。
皇帝回头来,看那侧躺在他身下的小人儿,依旧一副不知所措的蜷缩,便继续垂头下去。
却触到毛茸茸,湿漉漉一团。
原是那女郎,将手中猫儿举起,凑到了他脸唇上。
那猫儿,就舔了他一口。
女郎却仍是水目盈盈,半翕樱唇,紧紧地盯着他,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子,却又不知该要如何反抗那猎人的魔爪。
皇帝一声嗤笑,撤了禁制,坐起身来。
终是不忍看她惊乱的模样。
女郎慢慢爬起来,蜷坐了,将猫儿还给他,娇娇怯怯地说到:“你……不要这样吧,再这样子,我以后就……就不理你了。”
话没说完,已经转了目,桃面微红,像是不好意思看他。
曾经那般虎里虎气的少女,如今却连个气话,都不知该怎样说。
皇帝忍住心中怜意,却忍不住脸上绽笑,慷慨应了:“好,不这样了!”
照她的意思,只要他不乱来,她还是愿意理他的。
这就可以了。
遂扔了猫儿在地,起身走开,离她远些。
免得管不住自己的手脚。
行到那殿门处,看着庭中白雪皑皑,突然又来了满脑子的旖旎主意,侧头问她:
“青青,过几日除夕,你也到宫里来玩好吗?”
“除夕……宫里有什么好玩儿的吗?”
女孩儿天性,都爱玩儿。都又趴地上捉猫去了,毛茸茸小动物,也讨她喜欢。
“什么都有,有好吃的,有歌舞,有烟火,还要演杂戏……”皇帝极尽想着,那些能吸引她的东西。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大年三十,万家灯火,他一个人,三千宫室,好孤寂。
“哦……”女郎捉住了猫儿,抱在怀里,伸手来回摸着那深白,有些欠欠的,像是被诱惑了,可迟疑片刻,终是拒绝了他,“还是算了吧,我已经答应了师兄们……”
“……”皇帝转头,看向殿外虚空。
“师兄们说,这是我到东山的第一个新年,所以,除夕夜,他们要给我做好吃的,亦要给我放烟火,说是那红莲湖边,白雪地里,放烟火,可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