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的?某没在侯府用膳,饿着呢,”他四下张望,“阿姊带回来的鲈鱼脍呢?”
“倒了。”姜韫淡声道。
“啊?”他话音刚落,侍女们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肴进屋,摆了一桌。
姜韫抬眼见他一脸喜不自胜,冷声道:“没有你的鱼。”
“不妨事!”姜韬嬉皮笑脸,“有阿姊在,吃什么都香!”
“油嘴滑舌。”
二人一道上桌用饭,气氛缓和了不少。
姜韬吃着吃着,忽然搁下筷子,低低道:“阿姊,今日是某太冲动了,某不该擅自去找沈将军,更不该在酒楼冲阿姊发火。某心知阿姊皆是为某好,还伤了阿姊的心,是某之过。”
姜韫抬头瞧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以后你有何意见就直言便是,阿姊不会再强逼你做你不愿之事了。至于卫国公世子韩靖安,我希望你和他不要走得太近,这是我作为长姊给予你的劝告,如何做由你自个儿决定。你如今也长大了,阿姊也要出嫁了,想管也管不了你了。往后之事,你皆要学会自己做主。”
这话听得姜韬不由难过起来,半晌不知该说什么好。
“阿姊,能问问你为何不喜韩世子吗?”
姜韫深深看着他:“他是新贵,你是世家,阵营不同,如何为友?”
不止如此,他还是沈煜的马前卒,沈煜要他在沙洲按兵不动,他就绝不出一兵一卒。
姜韬似懂非懂,低声道:“某知晓了。”他言罢又觉得不太对,“可是阿姊和沈将军阵营也不同啊?”
姜韫白他一眼:“所以我和沈煜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可是,沈将军他答应某,说会对阿姊好的。”姜韬又道。
姜韫闻言,怔了一下,尔后淡淡道:“哄你的你也信。”
第9章 桂榜 物色上门夫婿。
大婚之期被定在了十二月初九,比姜韫预想的要早很多,去问了才知,说是沈夫人李氏去大安国寺找高僧算来的黄道吉日。
眼下是九月初,不到三个月了。
姜府加紧筹备婚礼,忙得热火朝天。姜禄丧妻后未曾续弦,长房无主母,平日里内务皆由姜韫执掌,而姜老夫人年高,身体吃不消,遂让二房媳妇王氏来操办姜韫的婚事。
姜家二房没什么出息,一直被长房压着,却又不得不处处仰仗长房,心里憋着气。如今见长房许了门好亲事,还是圣人亲赐的婚,更是不平了。
王氏来姜韫院子里核对礼单,时不时拈酸带刺,话里话外讥讽那永平侯出身太低,又是战场上茹毛饮血过来的,定是性情暴戾云云。
姜韫白眼翻到天上去,懒得理她。
“夜明珠一对,和田玉手镯一对,掐丝珐琅金簪一对,金丝楠木妆台一张……这也太多了吧!”王氏对着礼单念下来,险些没喘过气儿来。
“东西又不是从二房出,”姜韫漫不经心瞥她一眼,“二婶心疼个什么劲儿?”
王氏也是世家出身,却也没见过这般阵仗。姜家数百年屹立皇城的积淀,坐吃山空都能吃上几十年。只可惜二房沾不到什么光,二爷成婚后靠恩荫谋了闲散小官,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王氏讪笑:“你二婶哪里是心疼?是怕你年纪小没个数,往后七郎还要……”
姜韫出声打断她:“这礼单是父亲让陈管家清点了仓库之后,随手划出来的。这些时日官衙里事儿又多,他都未仔细看。二婶去提醒他一下好了,要留点东西给二房几位兄长娶新妇才是,对吧?”
她语气客客气气的,话里话外却毫不留情面。
王氏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姜韫随手翻看了一下礼单,又道:“剩下的我自个儿来核对吧,不劳二婶费心了。”
王氏僵着脸起身告辞,还未打帘,忽闻身后之人似是又想起来一茬儿,淡声提醒她——
“府里的流言也不必再传了,传到府外去了,对二房也不是什么好事。”
王氏脚步一顿,心下大惊,忍不住回头望过去,只见姜韫气定神闲地翻着礼单,仿佛一切尽在她掌控之中。
这丫头哪来的本事,手眼通天了还!
“四娘这说的什么话?让人听不懂。”王氏不禁出声道。
姜韫视线自礼单上移开,无情无绪地睨了她一眼,又兀自垂眼忙去了。
王氏不知怎地,被那一眼给震慑住了,心口砰砰直跳,须臾后回过神来,恼羞不已,疾步离开。
姜韫只觉得这日子无聊透顶。
她把礼单核对完后,算了算日子,忽然转头问秋竹:“桂榜是不是要放了?”
秋竹也不是很清楚,迟疑着答:“应该就是这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