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冒犯一般,他的瞳孔一厉,勃然大怒地抬掌推在了我肩膀上。因为他的举动,拐杖也被扔飞,他有些身形不稳地怒视着我。我头脑一热近了他的身,虽然也做好了被排斥的准备,却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强烈。
我被这一推差点失足摔下楼梯,好在我比起娇小的伊芙琳,还是身子骨结实点。右手在惊慌中扶稳了楼梯扶手,我才没有滚下去,要真的摔了,伤筋动骨是轻的,运气不好磕到了脑袋,可能他就要三婚了。
我心有余悸地扶稳站好,瞥眼间看到他皱眉审视着自己的手,似乎有些懊悔为什么出手。但对上我的视线,他绷紧了脸,没有表情地拽起我的衣领,将我拉向他面前。
“你很爱表现?”
“我只是,怕你走不稳。”
听到我回答,他压抑在喉间的笑声古怪又憋闷,这样的科林与我曾经见过的他完全不一样,像是另一个陌生人。
“谢谢你多余的关心,利用她的名字引起我注意的阴险女人。”
他的话仿若敲击在我胸口上的巨锤,一字一句砸得我无地自容,浑身的血液都因为他的羞辱而变得凝固,我难过得喉咙里发不出声音,眼睛湿润了起来。是我天真了,以为只要留在他身边,不管他做什么都会接受。
爸爸当初说拳头不是落在自己身上,所以大言不惭,好像是这样。
我感到恐惧,感到不解,但我没想过要退缩。我还是感到羞愧的,原来已经被他察觉了,我故意在面试场说出伊芙琳的名字,还高声阔论地说着他俩之间的爱情。
好像被剥光了衣服站在审判席上接受众人的指责,我羞愧得红了脸,哽咽着却没办法为自己辩驳什么,因为事实如此。
“恶心。”他松开了手。
我看着他空荡荡的左边袖管,心底里滋生出的恐惧与委屈又被怜爱与疼惜给压倒。忽略了他带给我的糟糕感受,我尝试着去触碰他的袖管,他眸光闪烁,厌恶地侧身避过。
“别碰我。”
像是厌烦了在这阴暗的楼梯间与我纠缠,他说出这话,然后自己用右手撑着墙壁艰难地继续上楼。我连忙去将扔飞的拐杖捡起来递送过去,我说道:“就算我不能碰你,也请你保重自己。”
他固执地离开了,不曾理会我,也没有将这支拐杖带走。我则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我擦了擦湿润的眼眶,直到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门前。
无声的对峙中,他忽然烦躁地捏起拳头砸在了门上,拳风从我脸侧擦过,我被吓得瑟缩一下。
“滚。”
我将拐杖立在门前,然后低下头跑去了厨房。直到我打开冰箱,手都还是哆嗦的,我挽起长袖查看,左手臂上有一片淤青,是刚刚差点摔下楼梯时撞到的。
这一块淤痕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小鸟。我用指尖描摹着青紫的边缘,回忆着他那一刻的神色,是惊惧的,懊恼的,受伤的。
伤痕不重,我快速擦了些药酒,然后放下袖子泡茶做点心。我若无其事地将东西端去客厅,希里亚开着玩笑说我为什么去了那么久,难道是在丈夫偌大的宫殿迷路了吗。
我笑了笑,点头。
中午,我将他们送走,一直送到小路的尽头才依依惜别。我与爸爸、妈妈、哥哥、妹妹拥抱,在他们的不舍中微笑,并保证我会过得很好,一定不让他们担心。
当我再次回到城堡的铁门前时,我意外看到了自己房间的阳台上,科林站在那里,他像太阳底下无处遁形的鬼影。
他将我没来得及打开整理的行李箱从阳台上丢了下来,我愕然地看着这一举动,这是要赶我走?
第7章 自尊
大片的乌云蔓延过来,空气里多了几分湿意,冷风吹得长发往脸前扑。我用头绳将长发系好,然后一眨不眨地看着持续将我的物品往下丢的科林。
一开始我想着去捡东西,可又怕被他砸中,也许他是在撒脾气。我便就这样等着他将无名的怒火倾泻完毕,丢完最后一个熊抱枕,他像是触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擦了擦手。
“离婚,滚吧。”
我惊愣当场,眼睛瞪大地望着阳台上的少年。昨天才领了结婚证,今天就离婚?这已经不能用任性来形容了。
“科林!”
“不准叫我的名字。”
“好的,艾德里安。”
“……”
再也不想施舍我过多的注意力,他转身从阳台离开。卷起的冷风终于带来了雨水,很快就雨势变大,庭院里生起雨雾。太多的用品被丢出来,我只来得及护住行李箱躲在了屋檐下。城堡很大,就算我藏在哪里,不爱出门的科林大概也发觉不了。
我当然不会离婚。绕着城堡边看边摸索,我找到了一处暗门,这处半米长宽的暗门像是留给宠物回家的狗洞。我试探地推开窗户,将身体探进去打量,这里似乎是通往地下室或者储藏室的通道。我从箱子里找出电筒往里面照,确定没有问题后,我打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