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见他实在太过劳累,一日晚间,遣了宸妃过去伺候。
赵辰轩深夜方回,刚踏进寝殿,就看见一个妩媚娇艳的美人在屋子里候着。
听见声音,宸妃回过头来,一张脸立刻浅浅笑开,过去请安:“臣妾见过皇上。”
声音彷如是蜜糖里浸过一遍,透着烦腻的甜。
赵辰轩不耐地蹙起了眉头,阴冷道:“谁让你来的!”
宸妃听他声气中含着怒,忙跪下道:“是太后体谅皇上忧心繁重,特让臣妾过来伺候。”
“以后没有朕的吩咐,别再踏进寝殿一步,”赵辰轩道:“还不快滚!”
宸妃颤声应了,起身红着眼睛跑了出去。
韦德瞧见这般情状,借着过来送茶,说道:“皇上这几日太过劳累,不如奴才去请孙姑娘,让她来写个保养的方子?”
赵辰轩怎能听不出来他是什么意思,寒凉着脸色道:“她如今厌恶朕,避朕如洪水,你少去烦她!”
韦德跟随皇帝多年,最是知道如何开解他,便道:“奴才瞧着,孙姑娘对皇上是有情的。可她那人一向古怪,与寻常女子不同。她年纪还小,又刚受了场惊吓,不爱见人也是有的。皇上再哄哄,或许也就哄好了。”
他的话果然让赵辰轩舒展了眉头,脸上见了些松快之色,越想越是觉得他的话实在有道理。瞥眼看见桌上新送来的几枝插瓶白梅,颜色娇嫩,清香扑鼻,便道:“这梅花开得好,等明日一早,摘几枝给她送去。顺便多派几个奴才给她使唤,别让宫里的人欺负了她。”
韦德笑道:“是,奴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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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孙灵陌刚醒来不久,就见韦德带了人来,往她屋里送了不少东西,尤其是几枝白梅,插在青碧色的瓶里,衬得满室生辉。
除此外韦德还带来了个十七八岁的小丫鬟,容长脸面,窄肩细腰,清丽端正。韦德告诉她:“这是揽穗,打小在宫里伺候,伶俐又老实,派来给姑娘使唤。自绣月被容妃要走后,一直忘了给姑娘派人。姑娘还想让什么人伺候,尽可以告诉奴才,奴才去给姑娘领。”
孙灵陌想了想,说道:“我想让花钿过来。”
“容妃娘娘在宫里养病,确实不需要那么多的人手。奴才这就去讨花钿。”
韦德转身欲走。
孙灵陌只是试探着说一句,没想到他竟真的得了赵辰轩授权,愿意去把花钿要过来。这些天她也已经听说过,容妃不知做错了什么事,惹恼了皇帝,被封禁足。她想知道皇帝是不是真的已厌弃了容妃,便道:“我能不能跟公公一起去?”
韦德现在哪里敢驳斥她一句,闻言忙道:“姑娘随奴才来就好。”
她就跟着韦德一起去了黎玥宫。
穿过前院,隐隐听见有人的哀嚎声,越往里走,那声音就越清晰。
她忙跑了过去,一眼就看见花钿正趴在地上,被两个奴才手持廷仗一下一下打着,背部以下早已鲜血淋漓。
“住手!”
她大喊一声,扑过去推开那两个奴才,怒道:“你们干什么,谁让你们打的!”
屋子里便走出一个容色憔悴的女子。陈锦婉穿一件简单的紫色罗裙,脸上略施脂粉,尽管如此,仍是挡不住她倾城容颜。
“是本宫的命令!”
她虽被禁足,可在面对着这个抢走了皇帝的人时,她仍挺直了腰背,高昂着下巴,不失尊荣地道:“区区贱婢,偷盗本宫财物,本宫自有权利杖杀!”
花钿已是气若游丝,身上疼得连话都快说不出来,闻言艰难道:“我没有偷东西,我不知道那些财物是如何到了我屋里,我真的没有偷!”
“你还敢狡辩!”织云斥道:“人赃俱获,你真好意思说你没偷!”
“我没有……”
花钿用气声重复着。
孙灵陌走过去,半跪在她身前,说道:“我知道你没有偷,我这就带你去治伤。”
她叫来了两个宦官,让他们把花钿放在架子上抬走。
陈锦婉上前将其拦住,一双凤眸中满是怒火:“谁容许你带走她了,她是本宫的奴才,你不过小小一个医女,谁给你的胆子来跟本宫抢人?”
韦德适时站出来道:“是皇上吩咐,调花钿姑娘去倚晴馆伺候。容妃,你有病在身,自当安心养着,何必还动这么大怒。”
陈锦婉的气焰瞬间灭了一半:“是皇上要把花钿调走?”
韦德道:“是。”
陈锦婉一张小脸变得更白了,她满是怨毒地看向孙灵陌,喉咙里一阵苦意,怎么咽都咽不下去。
孙灵陌转身欲走,陈锦婉突然又把她叫住,说道:“你以为你赢了吗?今日皇上能抛弃我,到了明日,他一样会抛弃你。自古帝王多薄幸,我留不住他的心,你别妄想你能留得住。更何况……”她眼睛里溢出得意的毒液,冷笑道:“你以为你很体面吗?若非合欢散,你觉得皇上会碰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