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这般景致,她眼角泛起了薄红,于是不再犹豫,轻轻勾住连烈锦精致的下巴,拉近。
“那你让让本宫,可好?”
二人轻浅的呼吸交融,绵长悠远,仿佛屋内也下起了春雨。水声潺潺,勾人心魄犹如雨打小溪,水波潋滟荡漾着阵阵醉人的涟漪。
日光西斜,高璟奚不舍地从床上起身,替还在合目沉睡的连烈锦掖好被角。便一人去了浴池,洗净了一身的痕迹,换上一件绣着玉竹花草的清雅长袍,慢慢朝房门走去。
看见连烈锦翻了个身,紧紧抱着被子。她唇边弯起的弧度恰似月光清霜,屋外飘落的细雨,皆被她的笑容感染,犹带暖意。
然而,等她走下了几阶楼梯后,身下传来的一阵酸软,差点儿让她站立不稳。
见状,一直在门外候着的阿呦忙过来扶住了高璟奚,“公主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宣御医来看看?”
“不用了,去书房吧。别让大人们久等。”高璟奚脸色微红,止不住地在心底埋怨着连烈锦,都怪这人精力太过旺盛,差点耽误了国家大事。
阿呦满脸狐疑地看着自家公主一会红一会白的神情,暗暗摇头叹气,七公主现在真是越发神秘,难懂了。
书房里,几位朝中重臣也才刚刚坐下。他们在看见高璟奚后,纷纷停止了交谈,起身行礼。
“都坐下吧,公主府里没那么多规矩,”高璟奚优雅地坐在金丝楠木椅上,素手执起一枚黑色棋子,在指尖把玩。“给各位大人上茶。”
阿呦应声而出,复又端着上好的清茶进来,放在每位大人身前,才躬身退到了房门外守着。
翡翠棋子晶莹剔透,在高璟奚的指尖迸发出梦幻般的色彩。棋子被七公主稳稳地落在棋盘中,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大臣们却被这一声弄得心头一震,都说天下如棋,如今这一局,便是由眼前这个绝色倾城的年轻公主来左右了。
肃穆安静的气氛中,丞相还是率先拱手说道:
“公主殿下,有大量难民正在往长雍逃难,微臣刚才与户部尚书合计过了,现在的粮食是万万不够接济这些灾民的。”
“本宫不需要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丞相直说,全长雍还能坚持多久?”
“回禀公主殿下,加上秋收的粮食,我们最多坚持半年。现在,长雍......不,整个兰庚人心惶惶,百姓们俱都心忧不已。”
“本来朝会结束,众位此时都应享享那浮生半日之闲,”高璟奚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她示意丞相先坐下后,略一抿唇,说道:
“你们也都听见丞相的话了。若是这仗一直打下去,我兰庚将永无宁日,甚至分崩离析都不是夸大其词。”
“那依七公主您的意思?”兵部尚书嗅到了高璟奚话语里,一丝肃杀的味道,她有些惊恐猜测,莫不是七公主想要亲自上阵。
见兵部尚书似乎已经了然了自己的意思,高璟奚眼带赞许,黑眸里闪着坚定的光芒,眉宇间与生俱来的矜贵高雅间,显露出了一份磊落与豪气。
“不错,本宫决定亲自上阵,力图在半年里,得胜归来,定会让罗兹在仓皇间丢盔弃甲,滚出我兰庚的土地。”
书房里,女子清雅脱俗的声音,久久回荡在众人耳边。她眼中暗藏的锐利在这一刻尽显,所见之人无不折服。
但那话语间包含的信息,却犹如一个惊雷般在大臣们的脑中炸开。
窗外,雨打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布满乌云的天际间,仿若还存有一线光明,等待着冲破黑暗。
从古至今,他们鲜有听过一位刚刚掌权的人,会离开权力的中心,跑去生死未卜的战场上,抛洒热血。
她就不怕,这一去不回,成了那黄土一抔吗?即便大难不死,但若是战败归来,又有何颜面,再次掌权。
七公主是为了作样子,好让他们这些重臣去劝诫于她吗?再留一个君臣相合的美谈,既成全了她一心为国的名声,也保住了性命。
按道理来说,这才是上上之策。
这几个年过半百、在官场沉浮半生的老手们,在这一刻无比地惊讶。
只因为,七公主那年轻而美丽的面庞上,是坚定不移的神情,犹如一位真正的天之骄女。既能够享受得起荣华富贵温柔乡,也能承担得住保家卫国赤子心。
他们能看出,七公主并非说说而已。
“诸位都不用再劝,本宫早已下定决心。”高璟奚摆摆手,淡漠的眼眸一一
扫过在场的人。
“公主殿下,您这一离开,陛下病重,朝中大事无人能管,又该如何?”在自家女儿跟高璟奚结为夫妻后,燕国公自认为自己还算是朝臣中最了解七公主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