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满脸错愕,她却像拱入母亲怀里的小奶猫般喃喃:“我好想你。”
在她面前他从来都说不出任何责备的话,幽幽长叹一口气,只得揉着她的脑袋,无奈地笑:“傻孩子。”
三日不见,她有太多的话想要与他说。
她腻在他怀里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从每日吃的饭菜到窗外新开的那朵花有几片花瓣,事无巨细,但凡是她能想到的,都要说给他听。
樱花又在无声飘落。
她喋喋不休地说,他便耐着性子听了整整一夜。
长夜漫漫,花落无期。
宋芷昔明明觉得无聊极了,却莫名舍不得切换画面。
夜风拂过,樱花又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宋芷昔下意识伸手去接,那些绯红的花瓣却闪着微弱的光穿透她掌心,纵然如此,她仍玩得不亦乐乎。
周鑫鑫侧目瞥她一眼,她却浑然不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笑靥如花,比那月下粉樱更美。
当清晨的第一缕光穿透云层洒落在樱花树上时,雨霁才匆匆赶回云华门。
自那日以后,她几乎夜夜跑回去找公子。
有时他在看书,有时他在修炼,偶尔也有皱着眉头处理家族琐事的时候。
即便什么都不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都莫名觉得心安。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要能看到他,她便越觉心中的欢喜多到能溢出来。
他是一剂能使人上瘾的毒,早已刻入骨髓,融入她血脉。
多年后,她再翻开那些戏折子,才终于明白何为相思绊人心。
原来她早就学会爱,却等了这么多年才发现。
神思恍惚间,雨霁竟采了一大捧相思铃。
她平日里明明对公子有说不完的话,终于下决心要与他告白,却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或许什么都不必说。
只需将相思铃送给他,他就能明白。
雨霁如今已是元婴修士,再也没有那些规矩束缚着她。
她身随心动,一个瞬移就到了周家,看到的却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景象。
相思铃散落一地,浸泡在血泊里。
宋芷昔先是从她眼中看到震惊,再由震惊转为悲愤,不过短短一瞬,她双眼已变得通红,像是能滴出血一般。
就连看多了狗血的宋芷昔都未想到剧情居然会朝这种方向发展。
于是,宋芷昔又撇头瞄了周鑫鑫一眼,视线恰好与他对上。
很显然,连见多识广的周公子都被这桶惊天狗血给吓了一跳。
公子死了。
还是穿着女装,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死去的。
他腰肢纤细曲线婀娜,明明还是那张脸,却一眼就能让人认出,他是她,而非他。
怪不得“他”明明是周家嫡系独子却总拖着不成婚。
怪不得“他”总对世间女子报以最大的善意。
……
那一瞬间,雨霁浑身血液都凉了。
“周若岚女扮男装妄图染指家主之位,当诛!”
是谁在她耳边说话?
她什么都看不到,她什么都听不见,脑子里嗡嗡嗡不停地响。
今日乃上元佳节,她明明是来告白的呀……
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不懂。
雨霁神色扭曲且疯狂,一如当年她被捡回周家的时候。
杀意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
原来她一直都没变,蛰伏在心底的兽终于在这一刻醒来。
那一夜她几乎屠尽周家人,连公子最爱的那株垂枝樱都被血染成殷红。
宋芷昔从未见过这般可怕的画面,宛若人间炼狱。
浓烈的血腥味熏得她几乎要睁不开眼,她心念一动,画面飞快跳转,很快就到了百年以后。
周若岚终于以女儿之身登上周家家主之位。
若岚音似若男,本是公子的名字。
如今成了她的。
她本是无情无爱之人,好不容易被拖入凡尘,却成了个疯子。
她眼神空洞且淡漠,可她的一颦一笑,连同说话时的声音和语气都像极了那时的公子。
她将自己扭曲的灵魂藏匿在那副绝美的皮囊之下。
世上再无她爱之人,可她还是忘不了“他”。
她要让所有人记住周若岚这个名字,她要让周家成为修真界第一世家。
然后呢?
然后拖着这个世界给“他”一同陪葬。
宋芷昔已不知该用何种语言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她下意识撇头去看了眼周鑫鑫。
周鑫鑫嘴唇紧抿,始终没说话。
再往后的故事几乎人尽皆知,宋芷昔不想将时间花在这上面,她心念一动,剧情就自动往后跳,跳着跳着,终于出现了她最期待的一段。
是周若岚与沧渊的故事。
“你便是妖皇沧渊?”
女子抱着剑,猫一般的浅茶色眼瞳中写满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