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城里面的姑娘现在都在一点点的往外挪,迟早有一天,这城里的姑娘走干净了。”一名癞痢头手上捧着半个发黑的馒头,当宝贝一样,不肯一口一口的吃,非要瞧着一个兰花指一点点撕开了吃,吃一点,说一句。
“等到这城里面的姑娘都走干净了,城里面的人也都走干净的,我说这里啊!迟早就会变成一座空城!”另外一名瘸腿躺在一尊佛像的脚旁,靠在上面,手上也是拿着一个发黑的馒头。
“是啊,到时候成了空城,这里面破败,我们可能也要跟着离开这里了,虽说这里位置不好,可说到底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还是有些舍不得啊。”
“谁说不是,桥头卖饼的张大娘死了以后,我还挺想她骂我的那些日子。”
“不只是张大娘,就是章家那个才刚刚十八的姑娘不也被人扒了皮了嘛。”瘸腿的这句话一出,众人就安静了。
历来这些乞丐是最爱打听各家的丑事的,因为不论是谁家出了什么事,他们这种半个身子泡在烂泥里面的蛆虫也不会特别的在意。一来能够给自己打发打发时间,二来还能在这种事情里面挣一点好处,谁家偷了情的情妇要封口费,骗了媳妇的汉子讨点酒都是他们常干的事。可是这回这个剥皮的确实是让人心生寒意。
静了半天。
“这个剥皮客剥了城里这么多姑娘的皮,也不知道是干什么?我看这天要变啊”这个声音从一旁的蒲草堆里面传出来,说话间从里面探出一个头,头发花白,撑着个身体要过来,等到他整个身体出来时,就会发现,这人只有一只手,另外一只袖子里面空空荡荡。
等到在看清楚些,就能看清楚这人的脸,看清之后不论是谁可能都会都会感叹一句,真是好一张苦瓜脸,上面的褶皱皱纹多的简直不像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老邋遢整天都在操心些国家的大事,整的一张本来就丑的脸上多了些白占脸皮的烂肉。
这人靠近正在闲聊的大伙,本欲开口,这个时候不知道余光瞥到什么,抬起仅有的一只手,“阿胡,你最近就给我少出去些,外面不太平。”
叫做阿胡那人似乎没有听见,因为此时她正在一个劲的捣鼓破碗里面的一块发硬的馍馍,不知道这人从哪里找来的馍馍,硬的不行,好在这人很有耐心,捣鼓了半天,终于把那些馍馍碾压成小块,接着又从旁边架子上取出一个小壶,这个小壶倒是完完整整的,干净发亮。她从里面倒出来一些热水泡进这个压碎的馍馍上。
“阿胡!”老人声音拔高,再次叫唤。
这时阿胡才端着泡好的馍馍转身,“赵爷爷,你喊我做什么?”
这阿胡身上穿的是破烂,可是细看就会发现,尽管身上都是补丁,但是没有破洞之处,手上的指节干净,一张脸也是嫩的能卡出水来。
阿胡明显是没有听见刚刚众人在讨论的事情,更没有听见一把年纪的赵爷爷的嘱咐。
赵爷爷的胡子气得要上天:“我教你最近不要出去,就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阿胡听到他说的话,温婉的一笑道:“知道啦,不出去,外面有剥皮客。”然后将手上的东西端起来,往庙宇的一个房间走过去。
“哎呀,我说最近这小妮子在忙些什么?整天神龙不见尾的。”癞痢头看向那长满苔藓的房间。
“不就是上回捡回来的那小子嘛,一天天的这都多久的也没有见他出来,只肯让阿胡进去,怕不是看上我们家阿胡了吧。”瘸腿说着说着,自己嘴里嚼着的馒头差点掉下来。
“谁敢!”白胡子听到他这样一说,脸上多余的褶皱抖了起来,眉毛吊的老高,生怕其他人不知道自己的年纪。
“我说赵爷,这小妮子一天天的照顾,您就一点也不担心?”癞痢头嘴角往那边一歪,眼神揶揄这老头。
“我倒觉得不用担心,上回捡回来的一只狗她不也是这样尽心尽力嘛。”一旁的乞丐接上话:“我倒是觉得更令人担心的是外面的剥皮客。”
老头看向这人,意思让他接着说。
“现在外面传言这剥皮客可是不论身份,只要是女子就会找上门。上回有个女贼愣是在大牢里面被剥皮了。”
“什么?在大牢里面,可那不是有官府看押的吗?这也可以?”
“所以我说,这小妮子最近真的不能离开这里,反正我们几个轮流出去找吃的,也用不上她。”
这小妮子是跟着这里面最有威严的赵爷到这里的,不要看这赵爷断了一只手,当时在乞丐堆里面那可是出了名的凶残。
初来乍到的时候,赵爷带着一个小女娃,受尽排挤,这老头也不吭声,整天也就守着个孩子,直到有天有人打这个孩子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