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早,街上人不多,个个都穿得像萝卜,我也是,我爸带着我们去超市,我推着购物车,他们负责挑东西,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我拎着两大袋东西往家走,我爸说要去找那个人,先走一步。我和我哥走在四下无人的街道,又飘雪花了,我想把围巾裹紧却腾不出手,一只修长的手替我拉高衣领,空气中传来淡淡的木质香。
“中午吃什么?”
我看着他给香菇划十字的样子不禁想这手拿刀真好看。
“站这儿是想帮忙吗?”
我于是拿了个盆帮他洗番茄和土豆,他去炖牛肉。我知道他做饭为什么不把袖子撸到底。
我爸回来后欣喜地看着一桌好菜,兴奋地像个孩子。
“路星移你多学着点...将来好娶媳妇儿。”
“是是是,知道了。”
您看您儿子这条件,还愁娶媳妇儿?我心里吐槽,但路梓言这手艺是真的好,我怀疑他是不是专门学过。
开学前一天是正月十五,我爸看着客厅补作业的我哈哈大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漏了一本习题。
我默默地拆了袋饼干边吃边写,学生仔实惨。
高二的老师大都听说过我,也大多是不愿意招惹我的,我也会做个努力刷分的工具人。
他们大多经验比较丰富,很多年纪也大了,本本分分。
不过二班的数学代课老师开学第一天就让我见识到了什么才是年轻教师该有的热情。
☆、日记、考试
高二的课比高一多一节,刚好错开了吃饭的时间,我把桌椅搬上楼,在最后找了个位置摆好,他们班是单人单桌制,我还有点不习惯。
路梓言的同桌计划原来是骗我的。
教室中间几列都比较乱,我索性选了靠窗的最后一排,除了能被后门一览无余都挺好的,空间宽敞,自由自在。然后把试卷和练习册放进楼道的柜子,我是插班生,只能在最下面一排的空柜子找一个了,一排排名字是这个班的成绩排名。
整理好这些顺手从楼道柱子的书架上抽了本书看,坐在小角落里等着晚自习,高二的同学陆陆续续进来了,都不由地多看我一眼,不小心对视我时也回一个标准微笑。
“历史的自然通道本应该如万古长夜。从黑暗的起点,经由丛林竞争、血腥互残,通向黑暗的终点。”
书里的文字是那么棒。
我一直注意着一个个进来的人,已经快七点了,路梓言没有来。
“万古长夜里应该也会有一些星星在天空闪耀吧?问题是,能使星星闪耀的光源在哪里?
于是,不知是什么伟大的力量为了回答这个问题,让几个最大的精神光源同时出现在世界上。顷刻之间,一切都不一样了。”
天黑得差不多了,教室闷得口干舌燥,学校开水房的水每次烧的特别开,每次都要晾好久。
“从此,人类也就从根本上告别荒昧,开始走向人文、走向理性、走向高贵。”
我收拾了书包第一节自习下课就出去了,本性难移。
教室的表一秒一秒跳动,想来高二晚自习是到十点半的,高三更甚,学校也有到十二点的自习室,那是间很高的阶梯教室,因为夜里窗户关不严,在初春还有些冷,所以没什么人。
我看着前面一排排低着的头和晃动的笔,这才是高中生,哪有像我一样无所事事的。感觉很烦躁,教室的气氛那么压抑,他们怎么学得下去?
习惯了和别人不一样,也自豪着与众不同。
一二班是学校的重点班,一文一理,同学里自然没有混水摸鱼的,听说二班的最后一名也在年级前百。
五中又是省重点,分班进了二班之后好好学习的结果就是,这里面大多数都会进入985和211那些名校,再然后是出国。
每年有多少人挤破头想考进二班,这个班有三十九人,我成了第四十个。虽然不会有人觉得我走后门,但也是个先例,难免招人羡嫉,坏人有,好人也有。
班长周熙睿是那个倒霉的千年老二,自入学以来回回被路梓言压制,每次和路梓言的分差都不小,已经佛系的他劝我不要太拼。
我前桌的叶斌,也是我室友,高二宿舍还是六人间,但二班人少,每间差不多四人,N215刚好缺一个,和路梓言是隔壁。叶斌是那种不怎么爱学习的,没见过他埋头苦读,倒是打球第一名。
那天周熙睿看了我的作业,我说怎么了,他指着我最后一题第三问说这个类型他们老师讲过很多次,不过第二问我能做出了已经比大半同学厉害了,然后给我讲题。
我惊叹于二班班长的勤勤恳恳,从那时我和周熙睿真正相知相识了,交流讲题,他也会帮我刷大家的好感度。后来才知道,二班每月会按成绩换座位,路梓言的座位也在最后一排,第一天晚自习我就发现了,他那里一直空着。